墨澜将半雪安顿好后便出了营帐,前往重阳殿。
这是自七百多年前柏玄亲率众仙杀向鬼王山救回柏麟后,第一次墨澜与柏玄面对面交谈。
世事弄人,大约谁都没有料想到,能有一日,鬼王山墨澜,天帝柏玄,太子柏麟和东海明光可以平和对坐共商大计。
“義木在大屿山用尽各种战术百般拖住我们,为的就是可以一举突袭天宫,好在上神及时赶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柏麟朝着明光谢道。
柏玄冷哼一声,“義木倒是野心大,就凭他如今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能吞下天宫。”
墨澜听着柏玄不可一世的话语没有出声,目中无人、自大轻敌是柏玄一贯的作风。
明光也没有接过他的话语,只回应着柏麟,“義木的本尊在此,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殿下的轩辕剑可准备就绪?”
柏麟淡淡地嗯了一声,此时墨澜才开口说道:“此次義木几乎将自己所有兵力都集结于此,要靠近他不容易。不如先让他放松警惕,引他们进来,再来个瓮中捉鳖?”
“不可。”柏麟一听就立即反对道,若放義木军队进来,不可控因素太多,万一再杀了義木之前联合军队就惨败的话,天宫就真的完了。
明光沉思了一下,柏麟的担忧他也明白,但墨澜的话确实有可取之处。
正纠结时柏玄对着墨澜应了一句,“你那些魔兵先在宫界外与義木厮杀一番,耗损他的兵力后再假意颓败,引他进宫,天兵再行包围,这样也可一举击杀義木。”
墨澜听完眉毛都忍不住一蹙,柏玄是在把他当傻子吗?
明光与柏麟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是些许无语。
“怎么?你不愿?”柏玄仍带着仙界之主霸道的口气质问着墨澜,墨澜倒是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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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嘴角,“只鬼王山之力,耗不了義木多少战力的,不如再加上青丘或者东海之力如何?”
“不行,他们的力量得留在引義木入宫后。”
墨澜闻言大笑了一下,“你这老儿算盘是否打得太响了?若是仅让鬼王山直面義木,还需要佯装什么败退,鬼王山最后只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你怕是就打着这个主意吧?既然心不诚,又何必要同意与我们联合?你以为就凭你那半吊子的实力,能打败義木坐收渔利?”他眼角已露出鄙薄的冷意,话语中故意充满激怒柏玄的意味。
殿内的情势瞬间变得异常诡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团相撞气息,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虽然墨澜的话语实在是太不敬,但考虑现下不是与鬼王山撕破脸之时,明光还是选择出声打了圆场,“此计还需再议,引義木进宫一事还得要再多商榷其中的可行性。”
柏玄从未被小辈如此当面责难过,他丝毫不理明光的息事之态,只即刻怒声斥责墨澜,“放肆!你这妖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如此对孤说话?”
墨澜挑衅地瞪向柏玄,柏玄怒得再次责难道:“你原身为不二真神的元神所化,又经蔽月的教导,天后的教养,本该是一位造福苍生的上神。可你看看你的所为,入魔道,搅乱世道,孤愿意给你机会,与你合作已是万分看得起你了!”
这前半部分的指责,柏麟是认同的,可这最后一句一出,他也觉自己的父亲未免有些狂傲了。
这柏玄到老还是这激不得的脾气,墨澜心中嘲弄了一下,随即面上作出气愤之势,眸光森冷直视着他,“我晋升神位之时,曾历劫受了重伤。你与蔽月在为我疗伤之初发现了我仙魔同体,当时就想随便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借此杀了我。这是你正道之所为?若不是天后娘娘拦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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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早就元神俱灭。说到这里,天帝既然本事如此之大,挨下天道八十一道天雷都能安然无恙,想必区区義木也是不在话下的吧?如今这节节败退又是在做甚呢?”
柏麟不敢置信地望向天帝,当初墨澜突然与蔽月决裂,他还不知其中深由,没想到竟是如此!
听到墨澜提及天雷之事,柏玄面色微变,明光立即出声制止道:“今日我们相聚在此的目的是为了讨论与義木的战事,过去之事莫要再提。”
墨澜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冷笑了一下,“天后娘娘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心里清楚得很。”
“你放肆!”柏玄呵斥道。
天后的死是悬在四人心中的刺,墨澜此番像是要撕开一切真相一般,他毫不畏惧地看向柏玄,“神狐一族有一血脉之术,可以重塑夺取者的灵脉,我想你还有明光上神都十分清楚吧?”
柏麟强忍心中震惊,直看着墨澜,那秘术是何意?此话又在指什么?
明光心下骇然而不敢对上墨澜的眼,他不知道墨澜是如何知晓这一秘术的,只是此事他答应过天后,是万万不能让柏玄和柏麟知道!他不敢随意接话,担心话语间落入墨澜的圈套。
但此时的柏玄,已是落入了。
“你又想胡言乱语什么?”柏玄先莫名其妙地瞪着墨澜,而后了然似的发出阵阵冷笑,“当年你也是用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诓骗柏雅的是吗?怎么?你竟想用柏雅的灵脉重塑天后的灵脉?你自小心思就不纯正,居然还会这等妖术?当初就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墨澜站起身,冷芒似的眸光逼视着柏玄,“天帝,挨了八十一道天雷的你不仅不死,灵力还只受损了一点,这般奇迹令人惊讶。我想问问你,你这身上是谁的灵脉?”
他丢下这句后便长袖一拂,直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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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开重阳殿。
很好,今日他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
剩下的,就看柏麟到底是父子情深还是母子情深了。
“父皇,墨澜这话是什么意思?”柏麟的声音因太过惊惧而有些发颤,当初降下天雷之事是他从东海返回天宫后才得知的,父皇因晋升真神而受天道考验。虽然结局是以失败告终,但他从未想过,这天雷和母后之死会有什么联系。
柏玄本来还想开口怒骂柏麟竟能受墨澜胡言乱语的挑拨,但余光却瞥见明光失魂地坐在位上,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不要听信墨澜之词,孤为龙族之首,又是仙界至尊,挨这区区天雷有何不行?墨澜就是想趁机挑拨离间,你身为天宫太子,莫要轻易着了这小人之道。”再出声时,柏玄语气已不似刚刚的暴戾,他平静了些许说道。
柏麟还欲再问,却听柏玄继续开口说道:“義木之事孤和明光上神再商讨一下,你先回去吧。”
“義木之事为何儿臣不能参与?”这分明是在支开他!
“孤的话,不管用了?”
柏玄施展天帝的威压,柏麟见状只好沉着脸拱手行礼后离去。
重阳殿的香炉中飘出淡淡细雾,金色的灯盏中燃烧的蜡炬仅剩小半。
柏玄不发一声地与明光对坐着,他在等明光先开口。
殿外已是夜深露重,月光浸透着清冷之意,如同此时这殿内的气氛一样。
约莫一柱香之后,柏玄还是没能熬过明光的沉默,选择先行出声说道:“墨澜说的这秘术,和文苑的死没有关系吧?”
迎接他的提问的仍旧是明光的沉默不语,柏玄有些失了耐心,“明光,孤在问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