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小五也想不通,“可能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吧。”
慕耀不置可否,“那些大夫怎么处理,送官吗?”
“不是,”小五有些不好意思,几番犹豫, 才挣扎着出口,“刘老爷要把他们扒光吊树上。”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
“住手,不许脱老夫衣服。”
“你们这些强盗,我要报官!”
“呜呜,欺人太甚,老朽要回府城。”
慕耀用手遮住南崽耳朵, “看来刘老爷要动真格!”
“换成谁都会气不过, ”小五义愤填膺, “你不在现场没看到,那群人多猖狂,明知道刘老爷的身体有高人调理,依旧死不悔改,要我说,就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嗯,刘老爷应该也这样想。”
两人说话的时候,易大夫一直走神。
他进院子时看到墙角晾晒的药材,观其色嗅其味,不用走近就知道品相良好。
这手炮制药材的手艺,一点也不输给自己这个行医大半辈子的人。
原本就怀疑苏黛懂医术,现在却更加笃信自己的猜测,“耀小子,你娘子呢?”
“黛黛身体不舒服,正躺在床上休息, ”慕耀笑着解释,“易大夫有事跟我说也一样。”
“你懂医术?”
慕耀诚恳地摇摇头, “我从来不看医书。”
“医书偶尔也可以看看,虽然跟科举没关系,却能修身养性,”说着,他揉揉南崽的头,“你可不要跟你爹学,他就差脑门刻上此志科举四个大字。”
目标明确是好事,太过显露,却会让人心生排斥。
因为,太过功利。
“有这么明显?”
慕耀摸摸鼻子。
他也没做什么,怎么连一直守在医馆的易大夫都看出来?
“慕耀,”易大夫语重心长开口,“老夫知道你聪明,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官场上的手段不是你能想象,还没冒头就锋芒毕露并不明智。”
“谢易大夫提醒,”慕耀敛起神色,“小子以后会注意这方面的事。”
闻言,易大夫脸色缓和很多,“你既然要踏入官场,跟你多说一些也无妨,那里人人都带着面具,无论私底下多么卑劣,表面都温文尔雅、君子端方。”
这些用词,与易大夫往日的谈吐相比,已经称得上刻薄。
可正因如此,才更显推心置腹。
“易大夫,”慕耀郑重的起身鞠躬,“我会记住这些的。”
若是没这番话,他以后也能明白这番道理。
可那时,必然几经摔打,不知道吃过多少亏。
“当不得你这一礼,”易大夫侧过身子,“说来惭愧,我说这些也有自己私心。”
听完,慕耀莞尔一笑,“我相信易大夫人品。”
他们相处也有六年,期间,即便拿不出银子,医馆依旧照常诊脉抓药。
如此心软之人,即便有私心,又能坏到哪里去?
“别随便相信人,”易大夫揉揉眉心,“即便交往已久的人,比如老夫,即便我对你们没恶意,有时候也身不由己。”
他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一直蛰伏,只是迫不得已。
可这份平静,又能坚持多久?
“师父,”小五有些害怕,“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这番话,乍一听是教导,越琢磨越像遗言。
“别担心,老夫不会有事的,”说着,易大夫起身,“医馆离不开人,改日有空我再带着劣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