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扶苏:“我名扶苏,吴地的人都唤我扶苏公子。”
班茁葭:“我就叫班茁葭。”
殷不离:“殷不离。”
这回还真不是殷不离干净利索,实在是因太过激动,除了自己的名字,再说不出别的。
姜鉴唯恐她再次晕倒,及时点头。
最后只剩下姬羌一人。
最与众不同的一人。
陛下不叫陛下,叫什么?
叫名字,姬羌?
“咝……”那还不如称陛下呢。
秦食马打了个激灵,再看其他人,反应和他差不多。
国君名讳不能随意称叫,根据弟子规戒“无主仆”的条例,也不能含糊其辞的称其为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早在云鹤读第二套规诫时,她便思索称呼这件事,思绪不由飘到多年前,父王亲手种下的那片桃林。百花盛开的春日,枝繁叶茂的桃林将落霞居遮的严严实实,树上簇簇桃花迤逦烂漫,艳丽夺目,父王常在林间读书、舞剑,饮酒、品茗。
有一日,她穿一身粉裙,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蹲在一棵繁花茂盛的几乎坠地的桃树下戳蚂蚁,父王忽然对着她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自此,她便多了个小名儿,夭夭。
“课堂上,众卿可唤朕,夭夭。”
闻言,秦食马最是兴奋,夭夭这个名字,小时候他可没少喊。
那时候,他仗着先帝宠爱,隔三差五便溜入皇宫玩耍。一开始,他和姬虞玩,但是姬虞大概因为嫉妒,老趁四下无人时欺负他,姬虞大他四岁,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他自然打不过。
后来,他跟护院学了拳脚功夫,姬虞再不是他对手,然而他已全然失去对姬虞的兴趣,把目标转向不喜言语,不爱说笑,又小又俏却像个酸儒似的姬羌。
一开始,他觉得姬羌十分呆板,只相处数日,他便发现,她虽小,不喜言语,却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只因夏王严厉,她本身又爱多思多想,故而不苟言笑。
那三年,他在宫中颇为快活,姬羌也在他的影响下性子开朗许多。
姬羌九岁,被封太女,搬入东宫,夏王对她的教导更加严厉苛刻,不许她轻易离开东宫,他想尽了法子,数月才能见她一面。
又一年,夏王与先帝决裂,前朝后宫闹的很凶,他非常担心她想不开,想混进东宫和她说说话,那次十分幸运,宫人告诉他,姬羌被夏王叫到了落霞居,于是,他转身去了落霞居。
谁曾想,繁花烂漫的桃林中,姬羌对他理也不理,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再后来,夏王薨逝,先帝病倒,前朝后宫乱成一团,大权逐渐落于魏国公主之手,他再想进宫也难了。
某一天,父亲严肃的告诉他,太女是储君,未来的国君,不可再造次,他便将“夭夭”二字悄悄收入心间,不再宣之于口。
不曾想,有一日,他可再唤她夭夭,她再叫他小马驹。
“谨遵陛下旨意。”
姜鉴起身告辞,姬羌顿首,目送。
这顿“地瓜宴”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