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
这并不是沈爻第一次入狱,上次入狱在十五年前;那时,他年仅十二岁,坐了两个月的大牢,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两个月是如何度过,如何看着亲人一个个的被用刑逼供、鞭打的体无完肤,最后被拉出去砍头。
“大爷,你咋也进来了?”
沈爻被这声音从思绪中拉回来,扭头一看,两间牢房相连的墙上有个小孔,露出一只眼睛,说话者正是之前沈爻来狱中询问的那名未越狱的犯人,他对此犯人颇有印象,微微一笑,说道:“得罪了个女子。”
“能随便将人关进大牢,这女子肯定很厉害。”
“确实厉害。”
“大爷,不是我说你,你得罪谁不好,得罪女子。古人都说了,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心眼小,你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沈爻觉得此人颇有意思,笑了笑,说道:“阁下教训的极是。”
“这点你应该学学我,别看我是贼,可我从不偷女人的东西,还有,我偷的钱财留一部分,其余全部交给我家那口子。要不然,我蹲大牢,她还不背着我偷汉子。”
“那你真是个不一般的贼。”
“贼就是贼,哪有啥不一般。”
沈爻心情不由愉悦起来,与此等有意思的人闲聊,这牢坐的并不无聊;不仅如此,此犯人是县大牢的常客,这里的事情几乎门清,聊了很多县衙里的私密之事,甚至连哪个狱卒的娘子跟何人通奸的事都清楚,实在令沈爻哭笑不得,突然,沈爻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可知县衙里的人都是什么时间来此入职?”
……
……
断案如神?
哼……狗屁的断案如神,查案连方向都查错,怎么可能查明真相?自己竟然会相信市井传闻,找沈爻来调查徐麟栋的案子?陈十六对自己当初求助沈爻的决定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徐麟栋的案子不能不查,县衙那边正在追捕越狱的囚犯,六扇门亲自督促,荀勖等捕快忙的热火朝天,根本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自己亲自查。
玉佩的出现几乎可以肯定沈爻之前的推测错误,既然如此,那只有从头查起,凶手布下如此精妙的方式杀了徐麟栋,那表示凶手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不是与徐麟栋有深仇大恨便是为了徐麟栋家的财产。
徐麟栋的亲戚。
陈十六最先怀疑的便是徐麟栋那些钻到钱眼里的亲戚,他记得很清楚,徐麟栋还未入土,这些亲戚就来徐宅争夺财产,他们有作案动机;可经过两日的调查,陈十六发现这些亲戚都有不在场证明。徐二叔当夜未离开家门,他两个儿子都在酒肆饮酒,皆有人证;至于徐麟栋姨妈那边,她们住在隔壁县,徐麟栋家中失火之后刘伯派人去的消息,她们才来武邑县,根本没时间作案。
一时间,陈十六毫无头绪,不知为何,心里时常会想沈爻在牢狱之中过的如何,心情愈发糟糕;次日,便是徐麟栋的头七,陈十六一大早带了两壶就去山上祭拜,还没走到徐麟栋坟前,就远远看到一个倩影伫立在坟前。
如霜姑娘。
陈十六认出那倩影便是醉香楼的如霜姑娘,疑惑的走了上去;如霜脸上泛着释然的微笑盯着徐麟栋的墓碑,听到脚步声,扭头望去,见来人是陈十六,微笑点头施礼。
“如霜姑娘来祭拜徐大哥?”陈十六率先开口问道。
“奴家没什么事,今日又是徐公子的头七,便来祭拜一下,也算是了却奴家一桩心事。”如霜笑着回道。
“如霜有什么心事?来祭拜就能了却?”
“沈公子没告诉你?”如霜俏脸诧异,她以为沈爻已将自己爱慕徐麟栋的事告知陈十六;随后,心情舒展开来,淡淡说道:“沈公子果然是可信之人。”
“可信?哼……”陈十六不屑冷笑一声,不愿继续谈论沈爻,继续问道:“如霜姑娘,你还没说到底有何心事来祭拜徐大哥才能了却?”
“如今我已释然,告知你也无妨;其实,也没什么好说,只不过是个卑贱的青楼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罢了!”
“你说的是徐大哥?”
“是谁重要吗?”
如霜莞尔一笑,反问了一句,继续说道:“纵然一厢情愿,然能遇上便是幸运;陈公子,还请务必查出杀害徐公子的凶手,让他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徐大哥在我心中如亲生大哥,我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起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如霜率先开口问道:“听闻沈公子入狱了?”
“是啊!”
“因何入狱?”
“扰乱六扇门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