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风向韩伟昌递了个眼神,韩伟昌赶紧说道:“包记者,这件事情我来解释一下,其实我们厂的生产的‘长缨牌’机床,就是因这首诗而得名的。机床是工具之母,是万器之祖,各行各业不管要做什么,都离不开工具,所以说拥有机床就是长缨在手,这话是没问题的。50年代我们厂生产的长缨牌机床,是得到了领导人亲自表扬的,我们的商标都是老人家亲笔题写的。”
“有这样的事情?”包娜娜把眼睛瞪得滚圆。她看看韩伟昌,又看看唐子风,不放心地问道:“师兄,这不会是你编出来的吧?涉及到这样的问题,是不能开玩笑的。”
唐子风说:“师妹,我再丧心病狂,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这段历史是有据可查的,我们厂的厂史室就有当年的报纸,要不要我复印一下给你发个传真?”
“最好是能够给我发个传真。”包娜娜说。
“不会吧,师妹,你居然怀疑师兄的节操?”唐子风拖着长腔抗议道。
包娜娜笑道:“师兄,你的字典里有节操俩字吗?你说你都骗过我多少次了,在你面前,我能不多个心眼吗?”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嫡亲的师妹啊!”唐子风转头向韩伟昌抱怨道。
韩伟昌觉得自己简直是太阳二哈了,他讷讷地说道:“包记者做事严谨,这一点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嘛。”
“看看,看看我韩叔多善解人意。”包娜娜得意地说,说罢,她又把口气变得软和了一些,对唐子风说:“师兄啊,我是觉得,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你们的宣传稿就有一个很大的亮点了,这一点是可以好好写一写的。正因为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才要更慎重嘛……”
唐子风其实也是在和包娜娜逗,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开玩笑,但另外一些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像领导人题词这样的事情,包娜娜不可能因为他随口说了一句就相信,必须看到可靠的证据才能写到新闻里去,否则就可能会犯大错误。他说道:“那我一会就给厂里打电话,让他们把当年的报纸复印一下,给你传真过来。”
包娜娜点点头,又感慨地说:“想不到你们厂还有这么硬的背景。”
韩伟昌说:“这还只是一方面呢。我们厂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是非常风光的。我们厂接受过领导人接见的干部职工,加起来有二三十位,合过影上过报纸的都有七八位呢。”
“嗯嗯,那我就没有负疚感了……”包娜娜说。
“……”
唐子风和韩伟昌面面相觑,合着这位包记者还有一点良知未泯,知道给人家发公关稿是应当有负疚感的事情。
“临一机生产的新一代金属打包机床受到了再生物资回收部门的广泛好评,截至记者发稿时止,已经有20余台打包机投入了生产应用,已经签约,正在抓紧生产的打包机达到50台之多……一位井南省的用户激动地说:我们早就盼着有这么好的打包机床了,临一机能够急我们之所急,想我们之所想,为我们开发出这么好的打包机床,不愧是久负盛名的国之基石……,师兄,你写这篇稿子的时候,就没有吐过吗?”
包娜娜继续念着通讯稿的内容,念到最后,自己也不觉有些反胃了。她可知道,从自己给唐子风介绍金尧的那桩打包机业务至今,也才过去不到20天时间,临一机怎么可能已经卖出了20多台打包机。还有什么“用户激动地说”,这也未免太假了。
唐子风不以为然地说:“这不就是搞点春秋笔法吗?有什么好吐的。”
“可是我就觉得想吐,怎么办?”包娜娜扮萌问。
“那就吐吧。吐几回你就习惯了。”唐子风说。
“算了算了,我还是先看完吧。”包娜娜说着,又开始读稿子了:
“……在临一机推出长缨牌金属打包机床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便有好几家不法企业悍然侵犯临一机的专利技术,仿造出了同样的打包机,并以低价进行倾销,坑害金属回收企业。据了解,这些不法企业制造的打包机在外观上与长缨牌打包机并不差异,但制造工艺极其粗糙,部件之间的配合度极差,质量堪忧。
“记者在一家采购了仿造打包机的金属回收企业看到,这台仿造机械仅仅用了不到五天时间,主要部件就出现了严重的磨损,前端锁死机构轴承发生断裂,险些酿成重大安全事故。……不会吧,师兄,你这编得太离谱了,你这不是红果果地往人家企业头上泼脏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