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我那儿媳竟然如此绝情。她从我这学了手艺,却将我赶走,霸占了我的摊子,当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处脚店我经营多年,已是积攒了不少熟客,而现在这里新开不说还格外偏僻,这一来二去,生意自然都被我那儿媳抢走,我日日辛苦,也能只能勉强维持温饱罢了。”
赵二听的恼火,骂道:“如何有这般不要脸的妇人,她忘恩负义不说,还不行赡养之责,您就没去县衙里告她?”
如此一说,老妪的面色更苦,连连摆手说道:“告不得、告不得,我儿媳妇娘家在附近颇有势力,而我儿多年之前服徭役,摔断了一条腿成了废人,若我去告,先不说输赢,他们两口子必定是要和离的。我儿身体残疾,必须要有人照顾才行,说起来也确实是我娘俩亏欠了人家许多,人家心中有怨恨也算正常。”
赵二眉头皱的厉害:“我记得徭役伤残是要由朝廷赔偿的,虽不至于就此大富大贵,但也足够寻常百姓家用个二三十载,难道官府没发给您吗?”
老妪长叹一声,抹泪说道:“发了,如何没发?但说好的是八十两银子,到了我儿手中只有十一两,剩下的全都被……”
之后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却明明白白,赵二握紧了拳头,他不是不知各级官员的腐败,但没想到竟如此严重,八十两的银子发下来,最后到正主手中只剩下十一两,可想而知这其中经过了多少坎,又有多少人向里面伸手,赵二只觉得心中一股悲愤升起却又无处发泄,当真是堵的难受!
归烬吃完了豆腐丸子,放下碗来,仿佛没听到刚才的对话一样,仍是笑眯眯说道:“大娘,你的豆腐丸子还是这么好吃!”
老妪也露出笑容,连说道:“你喜欢,大娘就再给你做一碗!”
而归烬却拉住了老妪,说道:“大娘,当年您传我了一道菜谱,如今我也还您一道。只要您学了,定能把从前的生意再招回来,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当真?”老妪有点不敢相信。
归烬笑而不语,直接动手做了起来。
老妪这摊子本就有新制好的豆腐,让归烬省了许多功夫。
他把香菜,小葱,榨菜切成丁,又将花生,芝麻,黄豆放入油锅中焙香,然后一边制作卤汁一边说道:“您常年只有一道菜,客人们吃的久了,自然不再新鲜。您最擅长点豆腐,所以我教给您的这道菜也是一道豆腐菜,叫做豆腐脑。”
“这豆腐脑本是无味,全靠一勺卤汁调味。南方人爱吃甜,北方人爱吃咸,而川蜀一代的人则爱吃酸辣。您可根据客人需求调味,若对方实在挑剔的厉害,也可提供佐料,让客人们自己调配。”
“除了咸甜,豆腐脑也分冷热。夏天三伏时您可将卤汁放在井中冰镇,冬季则可将卤汁放在火上加热,如此一来冷热相宜,客人自然满意,您这生意还怕好不起来吗?”
归烬说着,已经调出了一甜一咸两碗豆腐脑,还撒上了香葱榨菜,黄豆芝麻,就见深色的卤汁中一块洁白的豆腐露出个尖,四周环绕着黄绿相间的佐料,黄豆和花生上下沉浮,还有芝麻点缀其上,当真是小巧玲珑,分外精致。
老妪挑了碗甜的,赵二挑了碗咸的,两人舀了一口去吃,只觉豆腐鲜嫩,浓郁的豆香配合卤汁顺势滑入喉咙,那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
两人不言不语,稀里哗啦的喝了一碗,只觉得从里到外都热了起来,心中也是暖洋洋的。
“好吃,真是好吃!”老妪感慨说道:“小烬,你现在的手艺可要比大娘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