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拙转身进了路边餐馆，
他记得这家餐馆炒回锅肉的味道似乎不错。
……
“……俞叔，我推您去前面坐坐。前面就是公园。”
“……到公园了？”
“嗯，对，就到公园了。俞叔您听到鸟鸣的声音了吗？”
禹城。
老人坐在轮椅上，三十来岁的男人也就是护工推着轮椅，
顺着公园围栏外的步行道，往着最近的公园门口缓缓走去，不时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说着话，
老人坐在轮椅上，任人推着，闭着眼睛，
这样似乎能让他自我感觉，自己看不到眼前的东西只是因为自己闭着眼，而不是自己失明了。
“……我只听到前边有个卖糖葫芦的，还有个小孩在吵着大人要买。”
老人笑着，再应了声。
“前边是有个卖糖葫芦的，推着个三轮的摊子，就在公园门口，几个小孩围着呢。俞叔你耳朵真好。”
护工抬头往前望了望，替老人描述了前面的景象。
“也就这个耳朵还能用用了……”
老人先是笑了笑，紧跟着又再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老人沉默着，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黑暗，或者说比黑暗还有更加虚无，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明明没有瘫痪，只是失明，
但出行的时候，仍旧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会用盲杖了，但他不愿意去用，
比起眼睛来，盲杖虽然长，但能触及到的地方还是太近了。
当你看不到东西，手触及不到周围的时候，总是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或者说，其他他有些恐惧。
护工推着轮椅上的老人，
从那有些嘈杂的公园门口走过，
老人不禁朝着那几个小孩吵闹的方向转过头，只是自然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旁边几个小孩，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从他们身侧过，好奇地转过头。
“啾啾……吱吱……”
老人被推着，进了公园，
周围安静下来了，他听到了公园里的鸟鸣声，感受到拂过公园里枝叶的风，
他不禁抬起头。
“俞叔，我们到公园的亭子里了。”
“……嗯……”
老人应了声，重新低下头，再停顿了下。
沉默着，再安静了阵，老人再侧过些头，
“……昨晚上的时候，我听到一本书，叫《七日地狱》。是你给我放进书架的？”
老人突然问了句。
“对。俞叔。之前俞叔您不是看过这个作者的另一本《凡人修仙》的书吗，您当时说写得不错。”
“前一两天的时候，这个作者又写新书了，就是《七日地狱》，我就帮你放进书架了。”
护工应着回答道。
“……嗯。”
老人点了点头，他还有些印象。
停顿了下，老人再出声问道，
“他这本书还没写完？”
“应该还在连载。”
“我帮俞叔你看看……嗯，今天又更新了两章。俞叔您这会儿要听吗？”
老人顿了下，再点了点头。
伸手摸索着，从兜里摸出了耳机。
“……那俞叔，我帮你点开。”
“……当看不到周围环境时，也触及不到周围东西的时候，总是让人有种强烈的不安。”
老人的耳机里传出了最新章节的朗读，
老人没出声，只是手不自禁地在轮椅上扶手上紧了紧。
公园里很安静，
老人坐着的轮椅就停在了公园的亭子底下，
护工知道老人这时候不想被打扰，就站在一旁，也摸出手机翻看着，不时也抬起头看一眼老人。
过了阵，
今天更新的章节被读完了，
老人却没摘下耳朵上的耳机，
而是仍旧停顿着动作，不知道想着什么。
“……公园里有盲道吗？”
老人突然出声问。
“有啊，俞叔。”
被突兀问道，护工愣了下，再赶紧应着，
“盲杖给我。我起来走走。”
“……好……好，俞叔。”
护工连忙应了两下，将别在轮椅边上的盲杖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再在护工的搀扶下缓缓从轮椅上起身，
亭子里没有盲道，护工将老人搀扶到了公园里的道路上，才找到盲道，
老人拿着盲杖扫着，往前走了几步，
一个人拿着盲杖前行，就像是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前进，
能感知到的，只有盲杖能触及到的这么小圈位置。
走了阵过后，老人就在停了下来。
“……帮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护工有些奇怪，老人平日里很少做这些事情。
但还是连忙给老人拨通了电话。
“……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是个三四十岁中年男人的声音。
“……公司里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按爸您之前的打算准备尝试进下动画产业呗。正到处挖人呢，一个个有本事的都是大爷，我这儿低声下气感觉腰都直不起来。”
“之前爸你给我留办公室那大包茶叶爸你记得吧，就被个搞作曲的给顺走了。”
中年男人在电话里吐槽着，
听着电话这头原本情绪有些低沉的老人都不禁露出些笑容来。
“那不给开了？”
老人顺着话玩笑了句。
“那可不行，谨记老爹你教导呢，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咱们都是靠别人本事吃饭，那别人就是爷，尊重点也是应该的。茶叶顺走就顺走吧，我记得爸你那儿还有一包吧，改明儿我过来爸你再给我二两呗……对了，爸，你打电话有啥事儿啊。”
“……我给你推荐本小说。”
老人收敛了笑容，说起了正事，
“叫凡人修仙。是本网络上的小说。我看过……听完了。写得不错。你可以把它版权买下来。”
“IP改编动画？”
中年男人在电话那头听着，停顿了下略显诧异。
“嗯。这本书不错。即便是现在用不上，先把版权买下来捏在手里也不亏。”
在商言商，
虽然有些别得原因促成了他这个想法，但老人不可能白送钱。
主要还是他的确看好这本《凡人修仙》的版权价值。
这个版权价值最主要的不是来源于《凡人修仙》本身的成绩，
更大的是老人对这个作者后续发展的看好。
现在以一个相对较低的价格买下来，绝对不亏。
“……行，等会儿我去看看。IP改编作为我们进军动画产业的第一部作品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了，爸。咱们这搞影视制作搞得挺好的，您说动画产业真得会很有钱途吗？”
“……动画产业复苏迹象这两年已经很明显了。”
“……行，我知道了，爸。爸你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看下这个作者另一本新书《七日地狱》，看看他……有没有改编价值。”
说了这么句话，老人就将电话递给了护工，让他帮忙挂了。
老人再站在原地，有些沉默下来。
“……《七日地狱》？”
禹城另一处，一座写字楼内。
老人的儿子结束了电话，正望着手机，嘴里咀嚼着这个书名。
虽然他老爹打电话是让他买另一本的版权，
但听他爹的那电话，最后提到一嘴的这本小说才是他爹打来电话的原因。<!--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