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夏弥伸手一指。
顾谶顺之看去,看到了霓虹闪烁的巨大招牌,那些发光发亮的彩灯把夜空都染得五颜六色。
那里是新宿区的招牌地点,高天原,即当地最著名的牛郎夜总会。
“...你是认真的吗?”顾谶忍不住道。
“你问题好多啊。”夏弥噘嘴,但还是解释道:“我也不想去那种地方,但高天原正下方有一条下水道,沿着它向东走,然后从地铁站下方绕过进入主管道,不久就会见到源氏重工。”
她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总长度两公里。”
她并不喜欢多话,尤其是给人做解释,但没办法,谁让这个啥都不懂的人是眼前这家伙呢?
而且,她当然不喜欢夜总会那种地方,这个有必要点明一下。
顾谶没有任何异议,之后便跟着从容不迫的女孩走进了高天原的地下电梯。
沿途耳畔全是爆炸的音浪,入鼻是脂粉和暧昧的味道,眼前看到的是五光十色的放浪形骸,低胸短裙和白白腻腻的不可名状在光影中浮掠清晰。
电梯里,他微微仰头,看着电梯灯,像入定的高僧。
夏弥眉梢一挑,古怪地盯着他看。
然后,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臂弯,“别尴尬,有反应也正常。”
“……”顾谶斜睨她一眼,无语。
“呃,是我猜错了吗?”夏弥不着痕迹地飞速往下瞄了眼,“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是怕你尴尬。”顾谶说。
“我有什么好尴尬的。”夏弥失笑,“就这种小场面?”
她可是龙族中的君主,见过几千上万年的隐晦,心情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庸俗而起伏。
如果是以前,顾谶可能会拍拍她的肩膀,开玩笑般说真厉害。可现在不行,他们‘不熟’。
拨开云雾见月明之前,总是要耐得住寂寞。
电梯降到了最底层,门打开,外面漆黑一片。
夏弥早准备了手电筒,光柱照亮了蒙尘的圣母像。
虽然年代久远,颜料有些变色,但它仍然泛着华贵的金红色,这说明绘画的颜料中掺有真正的金粉。
“这里以前是一座天主教堂。”她说。
光柱扫过的地方都是灰蒙蒙的,四壁刷着白垩(白土粉),地面只是用水泥抹平,墙壁上还残留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角落里堆放着管风琴的部件、珐琅装饰的讲经台,还有几人高的十字架,上边挂着陈旧的赭红色法袍。
隐约能感受到这座天主堂当年的繁华,神职人员穿梭来往,念诵《圣经》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然,谁也想不到百年后,这里竟然会变成一家声色犬马的牛郎夜总会,两相对比的戏剧性太强烈了。
他们在大厅角落找到了一口窨(音同印)井,盖着老式的铸铁井盖,锈迹斑斑。
夏弥用鞋底蹭了蹭,上边铸铁公司的德文标记都模糊不清了。
她递给顾谶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该你上了。
顾谶看着满是灰尘和锈迹的井盖儿,大为皱眉。
夏弥指尖刮了刮白净的下巴,心想也对,差点忘记这家伙有点小洁癖了。
所以,她直接拿手电筒照他,“赶紧的,别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