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擎深缓缓坐起身,他脑袋还是昏沉的,但意识却逐渐变得清醒。
李凯文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庞,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否不可能将眼前这个人和学生时代的傅擎深相提并论。
“我说老傅,咱俩同学多年,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深情的一面?”
从没人这样直白地说过,况且深情?他深情过吗?
傅擎深眼底闪过一瞬的不自在,但他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只带着几分病态的厌厌之色。
李凯文像是能看穿他的想法,他笑道:“说你不深情,谁信啊?都烧糊涂睡了一天一夜,可嘴里喊的都是那位安小姐的名字,你想让我不知道也难。”
闻言,傅擎深似乎有些怀疑地打量李凯文。
李凯文双手摊开,一副很坦诚的模样:“别这样看着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
傅擎深信了他的话,但是却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这样。
原来,安年对于他而言,已经这样重要了?
李凯文似乎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满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我说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怂成了这样?喜欢就去追啊,怕什么?”
傅擎深漆黑幽暗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但他抿唇不语,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李凯文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他又一语戳破:“你怕安年不喜欢你了?”
“我们离婚了……”他是想说自己和安年已经是陌生人了,离婚证到手,从此再无关系。
但这样的一番话说出来过于心痛,傅擎深微抿了唇瓣。
李凯文叹息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可别等到小绵羊被其他大灰狼叼走了再来后悔……”
接下来整整一周。
傅擎深总是心绪不宁。
傅氏集团大楼高耸入云。
集团大楼底下的员工们最近都在疯传,有说是总裁大姨父到访,也有说总裁可能被人甩了……
总之,底下人员众说纷纭。
稳坐总裁办的傅擎深全然不知,他只是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就这样像个工作机器一样在独属于自己的岗位上游刃有余地处理着手头的所有事情。
只是偶尔,西装革履的宋朝站在一旁,会小声地提点一句:“傅总,这个项目已经启动,只是文件上少了您的签名。”
“傅总,文件上的名字……签错了。”
……
诸如此类,这样他从不会去犯的错误他频繁地弄错。
终于等到午休,傅擎深依旧让宋朝替他点了外卖。
外卖上桌,被生活助理用心地摆放在餐具上。
傅擎深盯着大理石茶几上的饭菜,却无半点胃口。
宋朝能够轻易看出,傅擎深最近变得消瘦了。
“傅总,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就该垮了,多少吃一点吧?”
穿着定制款高级西服的男人缓缓站起来,他无声地抿唇摇头,随后双手插兜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楼层太高,站在这里从上往下看去,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的人群渺小不堪。
傅擎深微微眯着眼。
他突然觉得孤独。
这样的孤独,亦如三年前,在茫然暗夜中,事业有成的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人。
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亮。
从前,他嗤之以鼻,可现在,却渴望不可及。
就这样,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他照旧去了安年住下的小区。
黑色的车身融入黑夜,他孤傲而又清冷地坐在驾驶位上,没有下车,他就那么在安年所在的楼层度过了疲惫的一夜。
也许是太累,他中途想事情的时候睡着了。
睡得不安稳,再梦中,他似乎听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哑着嗓音拖着哭腔在他耳边控诉:“傅擎深,你知不知道曾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从天亮等你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