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那你也不该后来把那两人弄成那样子。”
“不弄成那样子,事情就不会闹得太大。就不会让你父亲妥协。云歌,其实你的父亲很爱你,真的很爱你。”赵壁突然正经了起来,讲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肉麻话。
封建时代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很少会用赵壁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更多的是一种含蓄内敛的潜移默化。
赵壁的话让魏云歌愣了好一会,静静的撑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两天就是上秋节了,想好怎么过了吗?”赵壁将话题转移,轻声问道。
魏云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可能会在晋王府吧。”
“我已经想好了,但是计划里缺一个最关键的部分。”赵壁笑道。
“什么?”魏云歌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
魏云歌呆了一下,赶紧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赵壁的眼神。
“你有好多年没再京都过上秋节了吧。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有义务帮你好好的重温一下。这几年,京都的变化可大了。怎么样,有兴趣跟我出去见识见识嘛。”赵壁说道。
“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空吧。”
魏云歌脑袋微微扬起,突然就傲娇了。
赵壁看着她那精致的下颌线,悄咪咪的笑着。
用过午饭后,赵壁和魏云歌一起离开酒楼,准备去武道大会的现场。这顿饭钱赵壁又逃单了,魏云歌掏的钱。因为猜拳赵壁猜赢了。
当然,在这里温馨提示,这种算得上小情调的玩法只适用于不差钱的男女之间,或者已经确定关系了的。
南城的街上已经开始有过节的味道了,寻常百姓人家在门口暂时先挂起了一些灯笼,商家酒楼也已经将部分灯谜摆上。
书店门口挂着大大的告示,都是说本店开售诗集。历年来大魏各地的上秋文会的佳作。许多青衫文人都在店里挑选着,准备憋自己的诗作。
要知道,上秋节,除却魏洵牵头的文会,自然还有其它大大小小的文会。若能在这上面出头,那一夜之间便会传遍京都。
这对莘莘学子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殊荣了。所以,但凡肚子里有点墨水的文人,都会绞尽脑汁的作诗一首,期盼自己能以此飞黄腾达。
街上也到处摆着关于上秋节能用到的物品的摊子。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节前的喜悦洋溢在大街小巷之中,赵壁一点不抗拒这种人味十足的热闹,反而觉得十分的温馨。
一路穿过南城区,二人来到一处僻静地方,周围没什么人烟。
刚刚下完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还氤氲着一片淡淡的雾朦。
远处旭阳斜照,暖黄色的阳光慵懒的倾泻在南城区上,刺破薄雾,偶尔几处烂漫的彩虹便挂立起来。
这是一处十分宽阔的场地,场地中间搭着巨大方形木台子。四个角各点着一个火盆,场地最后面一个旌旗在那飘着,上书武道大会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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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武道大会四个字又土又清新。但真实情景可是截然相反,在赵壁的眼中江湖应该是由壮汉莽夫组成的才是,就像石三一样。
可是在场的江湖中人却全然不是这样的,无论男女大多是体态匀称,相貌端庄,气质出尘。
知道的是开武道大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时尚巴黎的时装周。
看着周围稀稀疏疏的俊男靓女,赵壁才恍然过来自己对江湖一直有误解。都怪石三那种高手给自己带来的错觉。
军人务实,讲究实用性。江湖人士务名,讲究逼格。
这一刻,赵壁忽然觉得,自己的气质竟跟江湖这么贴合。
“你不用上擂台吗?”赵壁小声的问着魏云歌。
“不用。”魏云歌回道。
赵壁问道:“你们山海门排第几现在?”
“第二吧。”
擂台上很快跃上两位年轻男女,各自行礼后,就毫不犹豫的开打起来。这些虽然是大派子弟,但是因为年龄限制,修为普遍在三到五重之间。
没有高来高去,飞天遁地的景象。但是也挺花里胡哨的,赵壁看的是眼花缭乱,确实赏心悦目,极具观赏性。
......
东城区。
赵壁和石三在这里到处奔走。
刚才石三那场比赛,大开大阖之下便轻松取胜。也是赵壁第一次目睹石三的实力,现在只想用两个字来形容他。
猛男!
比完后,赵壁便和魏云歌告别了,带着石三匆匆忙忙的来到东城区。
他在准备上秋节给魏云歌的惊喜,追女孩在任何一个时代总要付出点心思的。赵壁想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干个大事。
上辈子网上有个观点叫做大片效应。说的是要追女孩就要带女孩见识世界上最灿烂的浪漫,当然,这一条只适用于有钱人。
赵大殿下不才,恰好兜里有钱。
一直忙到天色快黑的时分,赵壁才算将这个计划初步的笼统完善。等他回到赵府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大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一见到赵壁回来,李瑞新赶紧从马车上下来,一脸着急的走到赵壁跟前埋怨道:“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赵壁愣了一下。
“来不及细说,来车上说。”李瑞新急忙忙的拉着赵壁往他的马车上走去,又随口对石三道:“你自己找匹快马跟上你的殿下就行。”
“唉,你这是......”
赵壁有些不知所措的被李大殿下拉到他马车上,刚想拒绝,马车便已经往前疾驰而去。赵壁有些无语的问道:“到底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啊!”李大殿下细细的抚平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皱。
赵壁这才有心思打量着李瑞新,头发整齐的束着,用一支成色极佳的玉簪穿过。脸上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身上喷了些清香怡人的香粉。
穿着白色四爪蟒袍,共有八只。这是诸侯嫡子才有资格穿的衣服,世子和诸侯一样都是九只,嫡子则是八只。
看着这么庄重并且骚包的李瑞新,赵壁隐隐约约猜到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这两天,长安河上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你不知道?”李瑞新问了一句。
赵壁摇了摇头:“这几天一直在家,未曾出门。”
李瑞新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现在竟然连这种事都不关心了嘛!”
赵壁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道:“有屁快放。”
“长安河花魁董小宛今夜梳拢,京都城中无数权贵子弟今晚皆聚集在长安河,渴慕成为董小宛的第一位入幕之宾。”李瑞新一脸兴奋的说着。
“哦,我没兴趣,我是有家室的人。停车,我要下车。”赵壁说道。
“放你的屁。”李瑞新怒极:“说好的一起优秀,你又想丢下我?没门,今天你不去也得去。”
赵壁无语凝噎,弱弱道:“说好的,我只是陪你哈。”
“哼!”李瑞新脸上布满黑线。
长安河横穿京都城,是京都最大的一条内城河。宽七八丈之巨,水深也有两三丈。是京都有名的销金窟。
这是一条荡漾着艳情的河,是京都脂粉气最浓郁之地,有名的风流乡。
每年长安河都会举行一场选花魁的盛大活动,董小宛便是今年选出的花魁,就在前些日子。不过那个时候赵壁和李瑞新正在大理寺面壁,遗憾的错过了这次盛会。
李大殿下惋惜了许久,这也是刚才赵壁拒绝他时,他发飙的原因所在。今晚无论如何,李大殿下估计是去定了长安河。
当然,想在京都这个大魏政治娱乐中心脱颖而出。这些花魁绝不仅仅是姿色极佳,基本上个个都是色艺双绝。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悠悠的到达了目的地。
赵壁和李瑞新走了下来。
长安河河水悠悠,河边秦楼楚馆林立,江上画舫游船密布,更有商贾云集,积货如山,俨然一片富庶繁荣,太平昌盛的景象。
看到这歌舞升平的欣欣向荣的景象,赵壁不由得想起了秦淮河三个字。上辈子历史上的秦淮河应该也是这般多姿才对。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停在赵壁眼前的一艘两层楼高的巨大游船,无数的香车宝马停在这边,不时的便有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气度雍容的中年以及年迈的老者出入游船。
从这一点看,男人至死是少年。
“咯,今晚的竞拍便是这艘船上。”李瑞新说道。
“人这么多,你确定你有足够的钱,我可告诉你,我没带钱。一两都没有。”赵壁警惕的看着李瑞新。
他也不是说谎,他现在的钱都要花在后天的上秋节上。花魁什么的他没兴趣,也不想浪费。
“你看你就俗了吧?谁跟你说花魁只看钱的?本殿下这么有才,万一人花魁看上我的才华。分文不收也是常事。”李瑞新满怀憧憬。
赵壁忍住了踹李瑞新的冲动,直接往游船走去。李瑞新则紧紧的跟了上来。
“等等,你看那是谁!”李瑞新拉住赵壁,朝着右前方努了努嘴,说道。
赵壁看了过去,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让他很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崔望。
“看见没有,身残志坚,这才是你应该学习的榜样!”李瑞新真诚的说道。
赵壁有些呆呆的看着崔望,他身上的伤根本没好利索,走路都要两位仆人扶着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时不时的还咳嗽着。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穿着华服,表情虽然虚弱,但打扮的靓丽无双。
哪怕他现在是京都年轻一代权贵中最大的笑料,但是眼里看着游船涌现出的那股炽热深深的震撼到了赵壁。
四个字,吾辈楷模!
“真是励志啊,你要不要过去问候一下。”赵壁说道。
李瑞新连忙摇头:“虽然那件事我们摆脱了嫌疑,但在崔望心中,我们肯定还是凶手。若我现在过去,我怕他气喘不过来,万一死了怎么办?”
“有道理。”赵壁点头回道。于是,二人等崔望慢悠悠的走进去之后,才接着走向那艘华丽的游船。
守候在甲板上的侍从接过李瑞新的请柬后,才恭敬的将二人放进去。船内装修极其奢华,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中央是一个宽阔的舞台,二层楼阁便环绕着这个舞台呈圆环状包围住舞台。以李大殿下的尊贵身份,自然雅座设在二楼。
在一位侍从的引领下,两人绕过一条幽静的楼梯,直达二楼。在雅座上凭栏往下望去,轻易将一楼所有情形纳入眼中,视野极佳。
这艘船吨位大,而长安河素来平静。因此,虽然在这船的二楼,但赵壁丝毫感觉不到颠簸,跟陆地一般沉稳。
42
赵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上等红木所制,扶手和坐垫上裹着软乎的貂皮。坐在这椅子上面,体感极佳。
旁边桌子上放着玲珑酒瓶,翡翠玉杯,以及一些反时令的新鲜瓜果和蜜饯。
不得不说,京都权贵阶级的生活真是腐败啊。
“什么时候开始?”赵壁问了一句。
李瑞新请摇白扇,道:“急什么,好戏哪里那么快开场。”
楼下陆陆续续的还有人进来,舞台上,几位舞女身姿婀娜,穿着薄薄的轻纱,面上围着半透明的丝巾。正跳着舞。
动作轻盈,柔若无骨,舞姿翩翩,若隐若现,应和着优雅的古筝。高雅与妖娆,诱惑与清新,这些截然相反的东西竟然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飘散出来的柔性美,完美的诠释了女人两个字。
两个字,上流。
赵壁看的目不转睛,当然,纯粹是出于对艺术对文化的欣赏罢了。
一曲舞毕,舞台上暂时安静下来,赵壁有些意犹未尽。
这趟没白来。
在等下一个节目的空档的时候,赵壁无聊的四处打量着这艘花船,就在他转向右边的时候,看到了一位熟人。
赵壁有些呆呆的愣住了,而那位熟人就像是感应到赵壁的视线一眼,把头转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
空气突然就微妙了起来。
世界上能让人尴尬的事情和场合不计其数。
但是现在这一刻,赵壁感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恶意。饶是他见多识广,确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尴尬处境。
你去青楼,你的“准泰山”也去青楼。你俩去的同一家青楼,然后还互相看见了彼此。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赵壁现在脑袋有点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才不久前才让这位“准泰山”对自己有点好感,现在好像竹篮打水了。
魏武绛面色的平静的朝赵壁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趟。后者脸色变换了几下,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你去哪?别想着跑,跟你说。”李瑞新奇怪的问了一句。
赵壁狠狠的瞪了眼这个罪魁祸首,步伐沉重的往魏武绛那边走去。
魏武绛的位置视野更好,私密性也比赵壁那边强上一些。这一小块地方就坐着魏武绛一人,上次在白苹洲的那位老者没有跟来。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刚毅沉着的中年男子,虽然只是简单穿着长衫,但赵壁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千军万马的摄人气势。
“坐。”魏武绛指着另一条椅子说道。
赵壁乖巧的坐了下来,坐姿恭敬,只将一半屁股靠在垫子上。
“这么拘谨干嘛?你平时的威风去哪了?”魏武绛笑眯眯的看着赵壁。
赵壁尴尬的笑了笑,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你也是来竞拍的?”
“不不不。”赵壁连忙摆手,然后指着李瑞新那边说道:“我是被他强行拖来的,陪他而已。我对烟花之地从来不感兴趣。”
“哦,我倒是听说你是红袖坊的常客。”魏武绛静静的说着。
“魏叔绝对是误会了。”赵壁义正言辞:“以前年少不懂事,经常跟狐朋狗友去玩,以后不会了。”
这一点赵壁倒是不心虚,毕竟他在圈子里洁身自好是出了名的。别说烟花女子了,就是贴身侍女他都没碰过的。
有的时候赵壁也怀疑前任是不是心理或生理有点问题,后来多次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兄弟,发现功能正常。
猛龙过江一样。
他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狐朋狗友。”魏武绛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倒是觉得这个词有意思,随后说道:“年轻人风流我能理解,本王年轻的时候也常常夜不归宿。”
“但是!”魏武绛话锋一转:“我不可能让一位太过分的风流子弟来招惹云歌,你懂我意思?”
赵壁连忙点着脑袋:“我明白的。”
他没吐槽魏武绛的双标,虽然这是封建时代,但是当父亲的心思其实大体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魏武绛也没把话说死。
他能接受一定范围内的风流,因为他清楚,像赵壁这样的身份,让他像和尚一样,根本不现实。这便是社会性质赋予人的观念,强大如晋王,亦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