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青丘狐是多少达官显贵求而不得的。若不是他李大殿下下手早,那轮得到他。
谷</span> 魏云歌抱着小橘,轻轻的撸着,双眼好奇的看着赵壁。
他正在烧炭,很快,木炭便开始通红起来,赵壁便赶紧打开装着食材的箱子,食材很新鲜,赵壁直接拿出一摞在铁架上铺开。
刷子先刷了一遍油,然后撒点盐巴,肉串便滋滋的往外冒油,此时再撒上孜然,肉香混合着孜然香瞬间洋溢开来,挑动着几人的味蕾。
李瑞新吞了口口水看着这些金黄的肉串,问道:“这是什么?”
“烧烤,南阳特产。”赵壁笑道。
这种在后世可以说是聚会必备的美食,在这自然也极为受欢迎。赵壁一摞一摞的烤着,其余三人马不停蹄的吃着。
就着冰酒水,在这秋日下怎一个惬意了得。
两位姑娘起先还故作矜持,到后来,也是直接一串一串的抱着撸。
秋日渐渐西下,酒足饭饱的李大殿下跑到二楼小憩去了,魏如音抓着魏云歌,寻了一叶扁舟往江上的一处滩涂驶去。
赵壁则在江边的摇椅上躺了下来,眯着双眼,神思放空的看着浩浩江面。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瞧见右侧的一处小码头上站着两位气度不凡的人。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衫,双手倒背,岿然而立的看着江面。微风吹过,青衫舞动。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子有些佝偻,手上提着一壶酒,好似昏昏欲睡一样的静静的站在那里。
赵壁再看了眼江面上的小舟里多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和码头上的两位形成鲜明的对比。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赵壁望着那二人的方向,随口感叹了一句。
佝偻老者似是有感应一样,朝赵壁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在中年男子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后者先是一愣,而后又神色莫名的呆站了许久,最后,竟迈步朝赵壁这边走来。
“不会这能听到吧?”赵壁心中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无虞,虽然能到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但他又没说错什么话,问题不大。
很快,中年男子和佝偻老者便来到赵壁这边。前者看了赵壁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在另一条椅子上躺了下来。后者则站在一侧。
“这片草地现在是我暂时承租下来的,躺这,得收钱。”赵壁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老者拿出一张银票压在桌子上的茶壶下,赵壁瞥了一眼银票不再言语。他喜欢豪爽的人,很明显这位中年男子就是这样的人。
“赵壁。”中年男子谈谈的说道。
赵壁双眼微眯,瞥了眼中年男子,面相清矍,鹰钩鼻,神情淡漠,看着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先生姓魏吧。”赵壁平静的问道。
“嗯。”
“魏叔叔好。”赵壁立马舔着脸站了起来,看着魏姓男子问道:“不知道,云歌和你什么关系嘞。”
听见赵壁很熟稔的称呼云歌二字,魏姓男子双眼眯了起来,看着赵壁说道:“她的族叔。”
赵壁笑容便洋溢了起来,热情道:“魏叔饿吗,需要我给你准备些吃食过来吗。”
魏姓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且坐下,我有问题问你。”
赵壁乖乖的坐了下来。
“你喜欢云歌?”魏姓男子开门见山。
赵壁愣了一下,随后羞涩且诚实的点了点头:“嗯。准确来讲是倾慕。”
有些讶异于赵壁的直接坦率,魏姓男子的神色稍稍缓和下来。徐徐的接着问道:“你喜欢云歌什么?”
“抱歉,魏叔,你并非云歌至亲,关于她的事情不便多说,要不咱聊些别的?”赵壁笑嘻嘻的说着。
“我叫魏武绛。”魏武绛平平静静的吐着这句话。
咕噜——
赵壁吞了口口水,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其一是因为自己眼前的这位叫魏武绛的人是令西域诸国闻风丧胆的猛人,常年镇守西海州,无人敢进犯大魏西境一步,战神一样的人物。
可是这样的杀神,现在看起来却这般文雅,有点出乎赵壁的意料。
其二便是因为赵壁有种见家长的感觉,就很突然,明明还没准备好的,这才认识几天啊?话说魏武绛怎么就突然离开西海州了?
想到了早上管家说的大太后七十大寿,赵壁才恍然过来,魏武绛是大太后的亲生儿子,这个时候回来理所当然。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要知道赵壁这几天可没少骚扰魏云歌,想到这他就有些虚。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嘛?”魏武绛接着问道。
赵壁长长的吐了口气,思绪平稳了下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云歌长的很好看,并且很善良。”
魏武绛神色如常,道:“你父亲守南境,我守西境,你觉得你们合适吗?”
34
赵壁自然能听出魏武绛的言外之意,两个家族特殊,贸然结亲会被视作大忌。但听懂归听懂,赵壁还是打了个哈哈,道:“门当户对,我觉得刚好合适。”
“倒是和你父亲一样的性子。”魏武绛也不恼,静静的笑了一下,而后叹道:“说起来,我与你父亲已有二十多年未曾相见了。”
魏武绛像是想到了什么,陷入了回忆中,稍顷才跳跃着问道:“那日大理寺中既已看出林雄的陌刀军身份,为何还要杀他?”
“私人原因。”赵壁浅浅的笑着。
“私人原因便可弃赵家于不顾?”
赵壁摇了摇头,笑道:“我父亲还是很强的,我相信他。”
魏武绛瞥了眼赵壁,道:“杀林雄,是为鲁莽,你觉得我会把女儿托付给一个草率鲁莽之人?”
赵壁笑了笑,没有辩解,说道:“年少轻狂,偶尔有之。还请魏伯父原谅则个。”
“辽州之事你怎么看,毕竟从源头来说,这事情因你而起。”魏武绛话锋一转,接着问道。
“魏伯父,不能这么说。”赵壁连忙拒绝:“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我只是倒霉,刚好当了陛下的刀子。至于辽州吗,我只能说,陛下好魄力。”
赵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魏武绛的神情,见他眉宇之间微微有嗤笑之意,便接着义愤填膺的说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敢苟同,陛下几乎是想要舍弃整个北疆。寸寸山河故土,皆是我大魏国土,陛下确实不应该这样做事。这一点我就很佩服魏伯父了,镇守西境数十年,无人敢进犯一步。”
不得不说,赵壁这个小马屁拍对了。魏武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觉得陛下下一步会干吗。”
“我比较愚钝,想不出来。”赵壁摇着脑袋。
他又不是真的傻。魏洵现在的势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想将整个北境纳入手中。他这么干的真正意图很多人都能明了。大魏分封立国,魏洵明显是想改革。
但谁敢说?这种颠覆国本的事情,在魏洵没有摆上明面上的时候,谁说谁死。毕竟这牵涉到天下所有的诸侯,不是区区魏帝一人。
魏武绛没怪赵壁敷衍搪塞,接着说道:“安国公野心,路人皆知,魏云歌不能入赵府。”
“魏伯父,话不能这么说,我赵氏一族满门忠诚,对陛下臣服之心日月可鉴。”赵壁以手指天,义正言辞。
“倘若真有那一天呢?”
“我马上去封地了,不关我的事。”赵壁回道。
“愚蠢,大势之下,你又如何独善其身?到时候覆巢之下无完卵。”
“魏伯父,我父亲很强的,你要相信我父亲。”
“你的意思是本王要站在大魏的对立面了。”魏武绛神情冷漠异常。
“魏伯父误会了。”赵壁连忙摆手,道:“这样吧,我给魏伯父讲个故事吧。前些天,我和云歌去施粥,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大魏明明这么强大,为何又有这么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魏伯父觉得该作何解。”
“自古有之,身不由己。”魏武绛淡淡的回道,接着反问道:“你又作何解?”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赵壁笑着徐徐说道:“虽然我和云歌只认识数天,但早已莫逆。云歌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姑娘,见不得百姓疾苦。
我的封地虽然不大,但是我可以让她在那里尽情发挥她自己的理想。或许有一天,那里能实现云歌理想中的美好。
我知道在你们这些雄踞一方的王爷眼里,此事天方异谈,幼稚可笑。但我想说的是,云歌应该按着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灿烂的活到三十而亡,或是平安的长命百岁。我相信她会选择前者。
我愿意守护她心中的这份炽热。身可由己,仅此而已。”
魏武绛淡淡的望着江面,看着眼温吞的赵壁,平静的说道:“终不似,少年游。”
不知道是在说赵壁的天真,还是在感叹自己的曾经。
赵壁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还真的被他听到了,他偷偷的瞥了眼昏昏欲睡的老者。高人,绝对是高人!
江面上驶来一叶轻舟,是魏云歌二人回来了。
魏武绛站了起来,自顾的说了一句:“我更希望云歌能长命百岁。”而后转头看着赵壁不客气的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云歌有事要说。”
赵壁有些讪讪,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听竹楼。
小舟很快回到江边,魏云歌看见双手倒背的魏武绛,神情微微凝滞踌躇惊喜。朝魏武绛这边走了过来。
魏如音朝魏武绛施了个万福,便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夕阳斜照,江面酿起了秋风,轻轻吹拂过来。芦苇荡微微的飘摆着,魏云歌怀中抱着小橘和魏武绛并肩立在江边。
“这两年好吗。”魏武绛先开口。
“嗯。”魏云歌点了点头,将额前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父女二人将近两年未见,倒也不显生疏。魏武绛脸上挂着少有的微笑,看着江面轻轻的说着:“印象中你还只是站到这里。”
他将手平举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我现在其实有点后悔,不该把你带去西海州。”
“我不后悔的。”魏云歌笑靥如花,轻轻柔柔的抚摸着怀中的小橘。
“这几天你和赵壁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魏云歌手上的动作一滞,耳朵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微红:“我和他是朋友。”
“这样啊。”魏武绛轻轻笑着,而后下意识的想伸手抚摸魏云歌的脑袋。手伸到一半,便又放了回去,道:“你觉得赵壁怎么样。”
魏云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刚才问了我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给你两个选择,灿烂的活到三十亦或是平安的过一辈子。他说你更偏向于前者。”魏武绛轻轻的说着。
他双眼微眯的享受着久违的江风,比起西境粗粝的山风,京都的江风总是带着无尽的缱绻。
“有可能吧。”魏云歌突然灿烂的笑了出来。
“那如果我希望你平安的过一辈子呢。”
“那我便平安的过一辈子。”魏云歌轻轻的说道。
魏武绛终究还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魏云歌的肩膀:“我先走了,晚上早些回府。”
“嗯。”
等魏武绛和那位佝偻老者走远后,赵壁悄咪咪的摸了上来,鬼鬼祟祟的对着魏云歌说道:“你父亲身边有高人!很远讲话都能听见的,以后要小心提防一些。”
“我又不做亏心事。”魏云歌瞥了赵壁一眼。
“咳咳。”赵壁站直了身子,说道:“你父亲倒是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我原先以为这么厉害的杀神应该是三头六臂才对,可没想到这么斯文帅气。也难怪你能长的这么好看。”
魏云歌白了赵壁一眼,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我们交流了一下国家大事,你父亲觉得我是一个很有深度的人。”赵壁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你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西境苦寒,大魏皇族基本无人愿意去那。当年你父亲毅然的去了,一呆便是二十多年。守护大魏山河,真男人。”
魏云歌看着江面,徐徐的说着:“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请说。”
“让你赵府的人帮我关注一下我父亲在京都的所有动向。”魏云歌静静的看着赵壁。
“没问题。不过我想问一下,怎么突然想着了解这个。”赵壁说到。
“只要事情涉及到大魏,我父亲眼里便容不得沙子。陛下现在公然舍弃北疆,大有拿辽州当做新北疆之意。我当心我父亲这次回京会惹恼陛下。”
赵壁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这种充其算是政见不合。陛下不会大动干戈的,现在陛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
“废分封,王权归一,其他的事情他都能忍。”在魏云歌面前,赵壁毫无避忌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岂不是违背国本,违背祖训?”魏云歌问道。
“不破不立,不过从另一面看,战乱结束,百姓才有好日子过,虽然本质上来说不会改变,但至少会比现在强上许多。”
“你们赵家不是数一数二的封主吗。”魏云歌瞥了眼赵壁。
“是啊,我也很纠结,你说哪天我在这个层次上生活久了,会不会也成为刽子手,拿起屠刀挥向百姓。”
魏云歌没有接话,静静的看着江面。
“所以,为了让我不成为这样的人,只能找个菩萨跟我去封地,监督我,改造我,你看怎么样?”赵壁笑嘻嘻,语气充满了调侃之意。
“不怎么样。”魏云歌瞪了赵壁一眼,抱着小橘转身离去。
赵壁也不恼,捻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悠哉的跟在魏云歌后面。
35
听竹楼前,李大殿下正在烧烤摊前忙活着。他睡醒不久,又开始馋了起来,便将剩下的肉串直接接着烤了起来。
赵壁和魏云歌过来的时候,李瑞新和魏如音二人正一人手拿着三四串在那啃着,毫无形象可言。
“赵壁,以后还有这种活动,我都要来行不行。”魏如音边吃边问道。
虽然是询问句,但是这位寿阳公主长期指使他人养成的习惯让这句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赵壁堂堂安国公嫡子,又岂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
“有问题吗?”魏如音接着问道。
“好的,没问题。”赵壁面带笑意的点着头,纯粹是看在魏云歌的面子上。
实在没办法的话,大不了偷偷的向宫里举报说魏如音动不动就私下跑出宫。省的老是以后来打扰自己和魏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