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姑娘过于客气了,拉扯一番,最后我让她送我三分之一就行了。
她先把窗户关了,防止有风,然后取出一把锋利的菜刀,焚上松节香,在上面熏一下刀面,然后用布裹着细细地切下薄片。
墨姑娘刀工极佳,厚薄均匀地切下卷卷的腊肉片,大伙屏神凝息,屋内安静极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案板上的腊肉,整个切肉的过程透着仪式般的神秘。
没想到阮籍按捺不住,像是魂都快被勾走了一般,居然直接从我怀中露出头来。
我喝道:“快回去,回头我会拿一块来供你。”
“能不能给我三块……”他的声音都有些迷醉了。
“不行!”
阮籍立即发出失望的叹息,我觉得,他这样无人祭祀的神能吃上一块,已经是很有福缘了。
这低配版苏陀供,我自然是留着将来请神用。当然,肯定会分出一点酬谢子安和牛大仙,欠了太多人情。
吴八一看着眼馋,伸手沾起案板上一小片碎沫放进嘴里尝尝。
他的眼睛瞬间一亮,然后就原地手舞足蹈起来,一边转圈一边拍自己的腿,好半天才发出声音,“艾玛,鼾咸!!”
“吴先生……”墨姑娘停下刀,“这个不是给人吃的,肯定会非常咸。”
吴八一赶紧去喝水,我笑笑,“这么咸,一定能保存很多年吧?”
“对,能存放万年之久,我们在白骨观的时候,每年制作它来供天妃,后来……”
说到这里,她神情黯淡,所谓“天妃”就是大BOSS玉植子,她们完全被骗了,“后来我们得救,重获新生,唯有嫘祖可祭拜了。”
我说:“供神确实是一件大事,如今的人可没那么虔诚,哪个神灵验才拜哪个,好多神就被时代洪流给无情地淘汰了。”
墨姑娘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姥姥曾说,无论拜谁都一样,天地之间,只有一位真神。”
“啊?只有一个?”我听着有点迷惑,光我见过的神就好多了,现在怀里就有一个。
不过,较真的来说,“神”和“仙”的意思并不一样,仙是可以去修去炼的,神则是只能仰望的至高存在。
我记忆中好像听过有人说,世上只有一位神,人们却为祂叫什么名字而争战不休,是谁说的来着?
说这话的好像是胡沁蕊吧……
想到她,我心有感慨,仿佛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切了几十片薄薄的燕临胙,墨姑娘用绣着黄莺的漂亮手绢把肉包起来,极为珍重地交予我。
这些腊肉也就三两的样子,但却是极为贵重的礼物,我郑重地道了谢。
把罐子放回原处之后,墨姑娘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阮籍急不可待地说:“快……快供奉我!许久未品尝过这味道了。”
吴八一打趣他:“阮先生,你到底是许久未吃,还是压根儿就没吃过?”
“胡说!”
阮籍有点生气,“我好歹也是士家大族,每逢家祭,家人必然会隆重地祭祀一番。”
吴八一毫不留情地揭短,“你家不是后来穷得揭不开锅了吗?那啥阮氏三雄是你家后代么,后来都穷得当土匪去了!”
阮籍一时语塞,然后又心急如焚地说:“君子言而有信,快些供奉我!”
看来神仙对所偏爱的东西也会痴狂,之前打包的时候我留了一片,我摆在桌上。
“来,阮先生,请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