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虽然完好,但铁锅积了一层厚厚的铁锈,灶膛里的积灰也甚少。
这倒算是正常,看果园通常一个人就够了,多数是家里到钟点给送饭,建这么个厨屋,不过是果农长久保留下来的习惯罢了。
好在墙角有一堆干柴。
我从破碗柜里找出个盆,去外边接了雨水倒进锅里。
掏出煤油打火机,先是点了根烟。
之后将柴草填进灶膛生火。
这打火机……
我忽然想到,我和最要好的俩哥们里,就只这‘果农世家’的兄弟用煤油火机,那是他生日的时候女朋友送的。
我和另一个哥们儿都是用一次性火机的。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打火机?
好像,还是正经的ZIPPO……
“这锅都脏成这样了,你还想拿它烧水喝啊?”
季雅云不知何时来到门口,偏着头疑问。
“对,我不喝,给你喝!”
靠,有胸无脑说的就是你!
锅里没水,干烧,那不把锅烧炸了?
仗着里头穿的是平角裤衩,我索性把牛仔裤也脱了,连同上衣支到炉膛前烘烤。
季雅云倒没傻到家,赶忙也把自己的衣服拿了过来。
席地坐在土灶前,看着不温不火的灶火,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姥爷做饭时,我就常待在一边,不是对学做饭感兴趣,而是老爷子隔三差五都会给我个惊喜。不是从灶膛里夹出个老玉米,就是扒拉出两个烤红薯。
最夸张的一次,居然从里头掏出个大泥蛋子,打开后,竟是一只荷叶包裹的叫花鸡……
“想什么呢?”
季雅云在门口问。
我说,你也别嫌弃埋汰了,过来吧,烤烤身上的衣服,捎带着,我帮你看看脚。
虽然之前给她套了塑料袋,果园里蹚那一阵子,她脚踝也沾了不少泥浆。
我只能是又拿盆出去接了雨水。
回来时,她正瞪眼瞅着敞开的碗柜:
“那是什么啊?”
顺着她目光一看,我多少也有点惊讶。
破碗柜的最底层,居然有个花瓷的大肚坛子。
成色竟很新,和其它粗瓷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我心里一动,过去把那坛子捧出来,稍一摇晃,里边果真‘有料’。
“嘿,居然有意外收获。”
把坛子提过来,掏出随身不离的军刀。
撬开泥封的瞬间,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季雅云显然也闻到了气味:
“是酒?!”
“是酒。”
“怎么,你还想喝点儿啊?”
“喝你个外甥女啊!”
我苦笑。
刚才我已经猜到里边是酒了。
平常我有时是会馋酒,但这趟出来是办正事的,我绝然不会贪杯。
不问自取视为贼。
我做贼不是因为贪酒,而是刚才看到,季雅云的脚踝扭伤相当严重。
眼下没有什么药膏之类,只能用土法子,把烧酒点着火,替她揉搓伤处缓解伤痛。
可泥封一打开,闻到味儿,我就后悔了。
坛子里是酒不假,但决计不是那种度数高到能燃烧的。
不光没法治伤,我好像还真成了祸害,糟践了这家果园主人私藏的陈酿。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