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漫长一夜终于过去。
黎明到来。
一群男丁都提着拿铳的聚在一起。
门被敲响,家中机灵的两个家丁回来了,他们天快亮时出去查看情况。
见到两人豪发无伤,叶当归松口气,赶紧问,“外面什么情况?”
两家丁有些兴奋,“外面安全了。”
“昨夜是宁波的鲁监国亲自带兵来了,他们击败了陈梧的乱兵,听说鲁监国还亲手射杀了乱兵头目陈俊,乱兵几乎全被包围拿下。”
“后来监国有些兵趁机抢劫,还全被抓了起来,就在原来盐场仓前,立了一排木桩,吊了一百多号人,全是监国的兵,还有好些佛朗机洋鬼子。”
叶当归有些不敢相信。
“鲁监国来了?”
他们都觉得奇怪,这乱兵如匪,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鲁监国的兵居然能够与民秋毫无犯?
他们还以为昨天那伙兵打退了来犯的乱兵后,追远了。
“没错,那些兵都在外面呢,他们打完仗,征了一些官仓场院,又借用了一些民房,然后还有好多兵都直接睡在街边屋檐下,还有直接在街上搭起帐篷的。”
“据说鲁监国下了死命令,敢有扰民害人者,皆斩不饶。”
正说着,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门被敲响。
大家噤声不语,十分紧张。
“里面的人请听着,我是鲁监国殿下御营亲军旗手营什长杨伯兴,奉鲁监国殿下旨意,特通知场镇居民,乱军已被王师击败,殿下将在盐仓前举行公审大会,让场镇所有居民前往观审。”
叶当归等人仍不敢吭声。
“乡亲们好,请开开门,在通知单上签个到。”
叶当归等还是不敢动。
“里面是不是被乱兵躲藏,控制了住户,赶紧撞开查看吧。”外面又响起声音。“弓箭手、火铳手准备,若有贼匪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撞门!”
叶当归吓的脸色苍白,赶紧喊道,“军爷请稍等,小民家中没有乱兵贼匪。”
“请开门让我们检查一下,就怕有乱兵绑架了居民住户。”
叶当归无奈,只得让人打开大门。
门打开。
两波人都拿着武器,互相警惕的打量着。
杨伯兴上前,“我是鲁监国殿下旗手营亲兵什长杨伯兴。”
“小民鸣鹤场镇叶家家主叶当归。”叶当归赶紧上前,然后对后面的兄弟子侄们招手,“赶紧去给几位老总拿些茶点来。”
一小箱银子放到了杨伯兴等面前,约摸二百两银子,成色十足,银光灿灿。
杨伯兴只扫了一眼,然后转头招来一人,“如何?”
被招来的人正是原场镇中人,暂充向导,点头道,“对面确实是叶家家长叶公,以及他的家人们,没有生面孔。”
“原来是叶当家,你好。”杨伯兴脸色稍好看了点,但仍没放松警惕,“在下公务在身,奉旨通知场镇居民,同时搜查乱兵余孽,希望叶公配合。”
叶当归虽然解释说昨晚他们一直守着家门,没有贼人进来,但杨伯兴冷冷的不理他,讪笑几声,见油盐不进,又让人取来几百两银子,直接一千两银子摆在那,都没让杨伯兴打动。
最后只好让开,让他们进去搜查了一番。
好在这些人并没趁机抢掠,甚至也没有骚乱女眷,只是很规矩的里外搜查一遍,然后就出来了,全程都有他们在旁陪同。
“现在请叶公在这通知单上签字画押,一会务必到盐仓前观审。还有,若是发现乱兵,请及时报告,你们家门口街上就有我们御营士兵巡逻,若是有我们御营的兵敢违纪侵犯百姓,你们也可以立即上报,殿下会为你们做主的。”
叶当归被这番公式公办的样子有些惊到,甚至有几分不安。
总觉得是没有满足这些人。
“杨把总,不知道小的哪里做的不够的地方,还请明示。是否需要把银子换成金子,请给在下点时间准备。”
杨伯兴却摇头道,“叶公,我们乃是监国殿下的御营亲军,是王者正义之师,昨夜那些犯纪扰民的,已经被吊起来等候公审了。”
叶当归半信半疑,“那小的需要给监国殿下进献多少?”
杨伯兴瞪了他一眼,“签字画押吧。”
叶当归只好在那张通知布告上签字画押,然后那些人果然便转身走了。
叶家一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怎么办?”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礼下于人,必有所图啊,二百两银子都看不上,估计咱们这次得大出血了。”叶当归仍然料定那监国绝对是所图更大。
想到此,不由的牙更疼。
前门去虎,后门进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