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忠
武考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三天后的长安城内。顶 点
同时,这一日,西方极高的一座雪山之上,一个人蓦然睁开了眼睛,湛蓝的眼睛如同山上的天池水一般,深邃而又神秘。
白色的袍子甚至比这雪还耀眼几分,他的褐色皮肤和这雪呈现出了鲜明的对比,他抖了抖手,宛如一根腐朽的木棍一般,生怕下一瞬间就成了两截。
他从雪里爬了出来,这才看到他银发如丝,枯瘦如柴。
这位老人歪着头想了想,使劲的摇了摇头。似乎这样这才能恢复一些记忆。
“对了,我让他帮我看看徐长安那个小子。”
接着一拍脑袋,这才悠悠的说道:“夫子庙的考核也该开始了吧?”
说着,把手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之中,掐了掐指,白如雪眉头皱了起来。
“短短的时间内九龙符出现了两枚,这群畜生还是按捺不住啊!”
他才站起来,便又坐了下来,满脸的愁苦。
这极西之地,终年积雪。虽然长安已是盛夏,可这里却还是白雪皑皑,雪深的地方甚至能把一个成年人的腰都给淹没了,傍晚的时候,夕阳与白雪连成一线,白雪在夕阳映着光,似乎快要被这微黄的夕阳给点燃。
“算了,算了。这天下之大,老夫老了,一肩也挑不动。”
说话之后,这才站了起来,抖了抖肩头上的积雪道:“天地且宽,容老夫抖一抖肩上积雪。”
他伸出双手,面相夕阳,如同要拥抱夕阳一般。
随即放下手,挠了挠脑袋说道:“算了算了,把所有的事都丢给那群嫩肩头,只怕他们还扛不起来,老夫的老肩头能扛还是扛扛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出。
睡了三个月,终于醒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看向了远方,喃喃自语道:“当初他答应过我,要让所有的读书人都挺得起腰杆,扛得住天下,我这才收了他当徒弟。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说道“天下间的读书人都挺得起腰杆,扛得住天下”的时候,湛蓝的眼珠也亮了一下。
他看向了远方,再度抖了抖身上的积雪。
“归去吧,逍遥一时,当是归期。”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想到了那个抱着剑的白衣年轻人如是说。
“逍遥一时,当到归期了!”
老人也叹了一句,看向了远方,随后有些愤然的啐了一句:“这轩辕家真能闹腾,不听话就罢了,还非要动九龙符!”
这雪山之上,老人飘然若仙,一柄青色的竹剑飞到他的脚下,很快只留下了一个白点在天边。
不过,那个方向却是看得出来,那是长安。
……
与此同时,何、楚两位新的地主今日才看到他们邻居的真面目。
当那位熟悉的老人走出那座沉重的大门的时候,何晦明正一脸羡慕的坐在树下看着楚家老祖逗着一个小女孩。
每当这个时候,楚家老祖总会抱着小女孩走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琼鼻,把小女孩凑到何晦明的眼前说道:“怪孙孙,快叫祖爷爷。”
小女孩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着光,看向了这个一半脸黑一半脸白的祖爷爷,她有些畏惧。可看了看抱住自己的老人,也稍微有了些胆子,脆生生的叫道:“祖爷爷。”
这一声“祖爷爷”,乐得何晦明合不拢嘴。
但很快,何家老祖恨恨地看了一眼楚家老祖道:“楚老头,你诚心的是不是,等着我也催催我家景淮,让他赶紧讨媳妇,给老子生十个八个小东西玩。”
那小女孩极其的聪慧,歪着头想了想道:“祖爷爷是老东西么?”
何晦明愣了愣,这才拍着胸脯指了指自己和楚家老祖大笑道:“对,对,我们都是老东西!”
单臂的楚家老祖也满脸的微笑。
用单臂换这样的老友和后代,划得来,划得来!
何家老祖看向了楚家老祖的身后,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脸上表情凝固,眼角纹微微抖动了一下,眸子中立马出现了一抹激动之色,身子都跟着颤抖了。
楚家老祖正在疑惑间,只见何晦明缓缓开口,声音也有些颤抖。
“樊将军,是您么?”
那位有些佝偻的白衣老人点了点头,笑着看着两位老人,仿佛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楚家老祖猛地转过头,眼中先是有一抹激动,但很快一抹担忧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拍了拍小女孩的背说道:“囡囡,回家去!”小女孩看了自家祖爷爷一眼,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出现的白衣老人,白衣老人对着她笑了笑。
“白衣祖爷爷好!”
小女孩甜甜的问了一句好,便哼着不知名的童谣,跑回了楚家大宅。
楚家老祖和何晦明同时单膝下跪,朝着老人一拜道:“樊将军好!”
白衣老人微微笑道:“我早已不是你们的将军了!”
何晦明和楚家老祖低下了头。
“一日是护龙卫,终生是护龙卫!”
何晦明咬牙说道,楚家老祖看了这位老朋友一眼,知道了他的意思,也咬牙说道:“一日是护龙卫,终生是护龙卫!”
白衣老人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而他身后的何潜则是一脸鄙视的看着两人。
“算了吧,前朝的旧事便不要再提了,起身吧!”
两位老人这才站了起来。
“挺好的,这里有山有水,你们来了这么久,成为了邻居一直也没有见过。”
看着两个老部下疑惑的神情,这位老人指了指对面的那座老宅。
“将军您?”
何楚两位老人一见,大惊失色。
“您不是还掌管着护龙卫么?”
老人点了点头道:“名义上是的,还和几大统领都成为了结拜兄弟。我那些兄弟可能干了,也不用我操心,所以能够在这里养养身子。”
两位老部下立马知道将军如今的处境。
看着两位有些尴尬的脸,白衣老人突然说道:“行了,也差不多了,改日喝一喝茶,好久没进长安了,今日我也进去看一看。”
白衣老人看着低着头的两位,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这两位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老人,也不敢出言留一留当初的将军。
看到白衣老人走了,两位相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楚家老祖咬咬牙,看向了何晦明道:“我舍不得现在的日子。”
看着无动于衷的何晦明,他慢悠悠的转身。
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也舍不得啊!”
……
去往长安的道上,何潜走在老人的身后,幽幽的说道:“他们?”
话还未说完,白衣老人接过了话头说道:“他们啊,都贪图现在的安稳了。”
听得老人口中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何潜立马急道:“可将军您对他们的恩德……”
老人淡淡一笑道:“若是挟恩以报,他们发不了多大的光。你放心吧,差我的,终究会还回来。”
……
长安,欢喜楼。
柴薪桐看着徐长安,一脸的嫌弃。
孔德维是他约的,最终应付孔德维的还是自己。
那个傻小子当真是被“柴薪玲”给迷住了,到了雅间便左顾右盼,心不在焉,和柴薪桐探讨学问就像丢了魂儿一般。
当然,欢喜楼的幕后老板忠义候徐长安也出现在了包厢之中。
不过,孔德维身旁的洪老看着自家小先生失神的样子,倒是狠狠的瞅了徐长安几眼。
徐长安也有点心虚,只能乖巧的坐着,听两位夫子庙的同僚探讨。
终于,等到傍晚,孔德维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不时的往两人身后看去,就像柴薪桐和徐长安把“柴薪玲”藏起来了一般。
当两人看着孔德维离去的背影,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个傻小子突然转过了身,惊得两位一个激灵。
孔德维脸颊微红,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鼓起了勇气朝着柴薪桐问道:“不知今日令妹何在,莫非身体不舒服!”
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柴薪桐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不错,舍妹的确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