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她的性格,她鲜少会听别人的劝。
望着眼前人陷入沉思,月老微微一笑,手一挥就往法球里注入法术,他说:
“我方才已经将护魂符放入她魂魄之中,现在我给她传输护魂法阵,三百日内无论反噬得多厉害也不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不是准备了月夜花么?趁我传输完毕之前赶紧将它们炼成丹药。”
听着月老嘿嘿笑起,姬幽奈顿觉没脸,收了手中利刃变成火苗就投到熔界之炉下面道:“你一个牵红线的怎么知道这么多?”
月老摸了摸脖子,心里彻底放松下来才答:“炼丹是跟太白那家伙学的,其他的可都是我师父传给我的。”
说完月老忽的调侃道:“你怎么舍得摘这么多月夜花?那可都是由你姐姐的灵力灌溉的,话说你姐姐还有没有机会修成意识体?”
闻言姬幽奈眉头轻佻:“此等八卦能力也是你师父传给你的?”
“你们姊妹俩的事情可是常年占据天界风云榜榜首呢。”
……
“姐姐如今还在生我的气?”
白兰兰一大早就入宫来了白贤儿殿里,现在天都快黑了白贤儿也没搭理她,要么和几个要好的讨论宫中事,要么就吃吃茶下下棋,不论白兰兰说什么也权当做没这个人存在。
眼瞅着晚膳上了白贤儿的桌,白兰兰又急又饿,却又没有白贤儿一句应允,忽而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姐姐……往宫里递话的真的不是我,我绝对没有想过和姐姐共侍一夫,更没有想过破坏你和姐夫之间的感情,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白兰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话音刚落瞬间怂了下来:“求姐姐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
白贤儿喝了一小口汤,余光瞥向白兰兰紧张无措的那双手上,见它们正捏着衣裳,嘴角的一抹冷笑漾开:“坐下陪本宫一同用膳吧。”
做了错事满心内疚与害怕的孩子在听到旁人邀请吃饭的话语之下往往很感动。
“姐姐,谢谢你相信我。”白兰兰一面说着一面坐下,拿起筷子又想起什么立马说道:“那些消息都是孙景晟传进来的,他此番戏耍的远不止我一人。话说回来姐夫那边可有什么决定?怎么不见他处罚孙景晟?”
赵嬷嬷夹了一片鱼肉放在白贤儿碟中,约莫一寸大小的鱼肉愣是分了三口才吃完,白兰兰看的心里直着急,见赵嬷嬷走到自己身边来夹牛肉索性自己夹了一份放在白贤儿碗中,开口就道:“多吃一些,姐姐近来消瘦许多。”
简单两句话配上这副举动赵嬷嬷脸都白了半截,白贤儿面无波澜放下筷子,抬眼轻笑:“永宁,这里是皇宫。”
“是呀郡主,这些事情让我来便是。你们几个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伺候郡主用膳!”赵嬷嬷尴尬的说着话,目光时不时扫一眼白贤儿的脸,见她面色平稳心里更是慌乱。
“姐姐……”白兰兰有些茫然。
直到赵嬷嬷伺候白贤儿吃完,盘子里那块牛肉都纹丝未动。
“天色不早了,这会子出宫路上也不安全,况且近日本宫身心疲惫,你就留在宫里陪陪我吧。”白贤儿忽的开口,话落时已然起了身。
白兰兰愣在那儿像尊化石,果然在姐姐心里她还是很重要的,她心想道。
一口气到嘴边还没吐出来白贤儿转身离去,临走前留了句:“皇上新封了个妃子,本宫身体抱恙还没有去祝贺,赵嬷嬷一会儿让人带永宁替本宫去看看她。”
闻言赵嬷嬷身子略僵,瞧着白贤儿脸上诡笑便扭头看了一眼白兰兰,半晌才应了一句:“知道了。”
周宝龙风尘仆仆的来,站在主院门口的林初当下就迎上去问:“怎么样了周宝龙?可有消息了?”
他满眼都是血丝,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人满面期待,顿了十多秒才回:
“一整夜的时间跨越性太大,现在根本不能确定真夫人是怎么和假夫人进行交换的,若是有人偷梁换柱,那还是有找到的希望,若是别的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语毕周宝龙狠狠的挤了一下眼睛,看得出来他眼睛非常干乏,林初见状也不好再问什么,支吾半天才心有不甘的道了句:“周宝龙辛苦了,您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们自己再想想办法。”
“说的这是什么话,老爷也发现了府上的夫人是假的,早就派人出去查了,出了这事他比谁都着急,你也别太急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周宝龙语重心长安慰一番便往另一方向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林初心里很不是滋味,解小五突然冒出来就冷不丁酸了一句:“老爷吩咐他那么多事情去做,他自己觉都顾不上睡还能帮着你查事情,啧,不愧是心怀天下的好人。”
“当谁都跟你一样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夫人平日里都没有苛待过你,如今你什么都不知道做就算了还说做贡献的人,活该你总是被老爷罚!”
林初气鼓鼓的骂完就往院子里走,解小五顾不得生气立马就拉住她道:“你还进去做什么?白天被辱骂的还不够惨?”
“她越骂我我越要进去,我就不信揪不出她的狐狸尾巴!”
“郡主到底是您的亲生妹妹,如今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您怎么就信了呢?”赵嬷嬷给白贤儿盖好毯子轻声说,话落还不忘再观察一眼她的表情。
见她眉眼皆存笑意,赵嬷嬷心里一凉,果真她笑吟吟开口:“本宫可没有这样愚笨的妹妹。”
“那娘娘让郡主去祝贺意妃是……”
“算起来,林月也是林小宴的庶妹,白兰兰想对付孙景晟,林月又对林小宴怀恨在心,她们两个见了面一定会如了本宫的愿。到时候还怕本宫不能坐收渔翁之利吗?”
说笑着白贤儿就将手中的信纸递到赵嬷嬷手中,音色慵懒说了句:“本宫乏了。”
信纸上除了林小宴的名字再无其它。
赵嬷嬷不敢多看立马将手中东西送上烛焰之中,眨眼功夫火舌就将信纸吞了下去,灰烬被赵嬷嬷拦在玉碟里就退了出去,临走前她再一次看向白贤儿——
她闭着双眸,凤钗上的珍珠流苏摇得缓慢,红唇色泽鲜艳,被雾笼着一般。
“你若穿着一身红衣裳,本宫定当将你认作皇后娘娘了。”林月靠在金丝楠木雕花榻上,背后墙上掏了一个葫芦状的窗。
“意妃娘娘说笑了,姐姐风姿绰约岂是我比得了的。”白兰兰两手放在腹前,瞧着林月冻红的指尖,又看了看窗外的几丛竹子,冷风吹得源源不断,她站在屋子中间都能感受到凛冽。
分明是四月天,冷得却与正月差不得几分。白兰兰走来时就用了半个时辰,整个院落偏僻极了,丝毫不像新封得宠的妃子该住的地方。
“永宁郡主夜里到访有何贵干呐?”林月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将手放在喉部轻抚,眉间轻蹙一瞬又将手收了回来,话间没看白兰兰一眼。
不过是个婢女出身又沦落为妓的女人,骨子里怎的还一股子清高劲儿?白兰兰心想着便示意身后人把白贤儿的礼物呈了上去,语气平淡道:“姐姐身体不适,特意托我来给意妃娘娘你道贺来了。”
话音刚落林月便是一阵不耐烦,张嘴就回:“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语气间好像还有一份火气。
林月在余长乐大婚当日的所作所为白兰兰是了解过的,如今她成了妃子还是这样嚣张倒引得白兰兰有了一丝兴趣,对着身边人轻轻挥手,等她们都退了出去自己才坐了下来,当下就翘起腿端起茶碗笑道:
“你们余家女儿都擅长一朝田鸡变凤凰的把戏么?这一点你该跟林小宴好好学,至少她不会身居高位还这样肆无忌惮,更不会混的这样差。”
茶碗里两片茶叶泡出来的一丁点颜色,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这水是茶,白兰兰家道中落寄人篱下也没见过这么品相简陋的东西。
林月一听这话喉部猛地一疼,那是林小宴给她埋进脖子里的针,它不断地上下游动,自始至终一直待在她的脖子里,有时深呼吸都能疼的她掉眼泪。
“那又如何?本宫是皇上的妃,林小宴不过是个夫人,拿什么和本宫相提并论?”林月冷声回应,说完手又放上脖子,想要抚摸却又犹豫半晌,最终用指尖轻碰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白兰兰大抵也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暗笑一声又说:“后宫佳丽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你若是坐得稳当,几十年后说不定还能混个太妃当一当,你若是坐不稳,你的恩宠你到几时?
就是孙景晟妾室成群,那林小宴明日就死,她也还是镇国夫人,你比不了的。”
“好一个聪明的皇后,自己不来让你来,来了就想借刀杀人?哼,你们姐妹两的这种小把戏用在我身上最多能让那两口子不安生,图什么?莫不是皇后自信过剩,以为后宫里没人威胁得了她才想对付林小宴?”
林月冷冷说着就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怎奈袖子太短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她的这番话说中了白贤儿的心思,怎奈白兰兰在这世上最不会怀疑的就是她姐姐,一听林月这样讲当下来了火:“不过是我想同你聊聊罢了,扯到我姐姐身上去做什么?”
“哦,原来是姐妹情深啊……本宫没兴趣陪你们两个玩,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林月笑了笑,喉部疼的她已经感觉不到冷,现下浑身都冒了汗。
“你若想玩,我不介意给你做个伴,不过麻烦你搞清楚情况,这件事和我姐姐没有一丁点关系,她针对林小宴能有什么好处吗?动动你的脑子吧。”白兰兰放下茶碗擦了擦手才起来,正要走又补充道:
“在这皇宫之中,没有家世背景或者子嗣,恩宠是长久不了的,站对队伍事关重要,你可别记错了。”
她以为白贤儿叫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拉拢林月站队的。
林月的目光中带着滔滔火气,似乎要把白兰兰的背影烧穿,那人前脚才走她便一口血从口中冒了出来。袖口上沾满血迹,通红的手指狠狠从上面擦过,紧接着就攥成了一团。
“老爷,整个皇城里都是无缘无故死人的消息,府尹也没查出个什么名堂,现在民众人心惶惶,天没黑大街小巷就看不见一个人了。至于夫人……什么都没查到。”周宝龙语调缓慢的说着。
许久没睡觉导致他现在精神状态很是萎靡。
孙景晟只转动手中玉铃,神色淡漠道:“派去禄霜阁的人回来了没有?”
“为了避免再出现死亡情况,府尹已经搬出条令天一黑就封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周宝龙想了想才回答,孙景晟无动于衷:“去给律文司的人传话,不准奉天府尹搬出任何与这出案件有关的任何条令。”
周宝龙目光涣散,迟疑的点点头,见状张简子连忙开口:“你也不怕累死自个儿?府上就没别人能办事儿了?”
“还有,府尹能搬出这等条令肯定是上报过皇上的,你现在巴巴的让律文司的人出面去阻止,这不是上赶着让皇上怀疑你?”张简子继续补充,语气里满是不悦,自从他看见孙景晟写休书开始,他是越发的不喜欢他了。
“那就给夜生香传话,让他收敛几日,等风声过了再……”
“孙景晟!你不要太过分了!就你这样的以后真当了皇帝又和现在的卿戊壬有什么两样?你倒不如加入余天锋那个反贼光明正大的造反去,到时候把卿戊壬推下来你再和余天锋窝里斗!”
没等孙景晟说完张简子就发了彪,吼骂完之时脖子上都起了青筋。
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出口惊得周宝龙都打起了精神,孙景晟却不痛不痒道了句:“张简子,你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