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干涸的河床不难看出来,这里原来是一条大河,分流两个方向,其中一条通向潞州城。
但因为这边靠近峡山山脉,又是大旱,能流向另一个方向的河水也不剩多少。
细细的一条,还没有水渠里的水宽。
沿着河床往上走了些,林宴也不避讳孙景晟,从灵药储备间拿出药王锄,将掩埋河水的厚沙挖开,让河水往这边分流一些。
孙景晟则是去把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岸边又堆了起来。
暂且修复一些,林宴从灵药储备间拿出之前系统奖励自己,但一直没用上的东西——灵泉。
那是一颗水凝珠。
【温馨提示:灵泉属于神界产物,如果不入药,其效益会降低百分之九十。】
林宴猜到了。
但她一开始最担心的是灵泉无法使用。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白担心,并且应该高兴。
百分之十的效果,已经是额外附赠的大惊喜了。
将水凝珠捏爆,水滴落在干裂的土壤上,一息之间化作奔腾河水,不仅涌去潞州城方向,还漫过了另一个方向苟延残喘的溪流。
宽阔的河面之上是徐徐而来的清风,清澈的水面之下是鱼群畅游,两岸不过眨眼时间就生出绿植。
看看被水流打湿的裙摆,林宴去拿来水囊打了水,然后用试毒针将解百毒、防百疫的药注入水里,抬头看向天空。
蔚蓝色的天空上飘着的是带着祥瑞的白云。
“我还以为姑娘要在潞州城一个一个救过去。”孙景晟伸手在水里探了探。
清凉的感觉划过指尖,看似湍急,却是温柔常态。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我确实只能在潞州和富州的百姓里选择其中一个了。”
林宴侧头微笑。
灵泉仅剩的百分之十的效果,足以让整个潞州城一带恢复生机。
如此一来,潞州城百姓面临的危机,是从根源上直接解除的。
“姑娘为潞州城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可惜只有我知道。”孙景晟帮准备上马的林宴牵住缰绳笑道。
“做好事不留名,防的是人心险恶。”林宴温温的回答。
直接拿灵泉这样的东西出来拯救苍生确实很酷,可一旦走上神坛,接下来面临的就是丧失自由和自我了。
林宴不会不明白这些。
所以自己手上有不一般的东西这件事,只有孙景晟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林宴和孙景晟回到潞州城城门口时,紫鹃等人脸上并没有出现她以为的高兴。
“怎么了?”她问。
“呜……”雪雁突然哭出声。
不容林宴反应,探春便道:
“刚才潞州城出来了一群官兵,其中一个自称法师的人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巫族的人,不由分说的就把柳枝抓走了。”
这是什么逻辑?
林宴皱眉。
潞州城一带灵气复苏,唯一的知情人还是自己人,况且早上刚来的时候,潞州城城门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会子冒出来抓人的?
偏偏抓走的还是精通巫蛊的柳枝?
林宴很难不把这件事往十三刹上靠。
“阿宴呢?”她问。
“景宴不知道怎么了,回来之后就一直不说话,柳枝没被抓走之前还以为他是被孙公子打晕时下手太狠了,结果景宴也没叫她检查,骑着马去那边了。”
说完,紫鹃指了个方向给林宴。
刚好是和她早上走的方向相反。
“我去找,姑娘休息一会儿吧。”孙景晟说。
“还是我去,我正好有事问他,孙大哥在这里保护好姑娘们,以免城里的人再出来找事。我马上回来。”
语毕林宴打开荷包将里面的小芝放出来,让它闻过景宴的东西,然后重新上马。
这是她两天给老鼠新取的名字。
喂了一颗糖丸给它,它立刻从荷包里出来,站在马头上给林宴表达出方向。
与小芝找到景宴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勒马,林宴来到坐在草地上的景宴身边,将水囊交给他:“喝了这个水,你的伤势会好很多。”
景宴没理她。
因为他坚持不让检查身体情况,林宴只能通过来去的描述来给他制作药物,所以他恢复的相对来说很缓慢。
从他侧脸看上去,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阿宴,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谈一谈。”暗暗从他眼角堆积的情绪里逃开,林宴坐下来。
打开水囊塞子拉过景宴的胳膊将其塞在他手里,她笑了笑,带着几分歉意说:
“在我看来,忠顺亲王不是一个能长久合作的人,我已经没办法全身而退了,我唯一能做的,是在和他合作的同时保护好我要保护的人们,等到大家强大凝聚到不可分割的时候,就算我们不合作,他也不能伤害到这些人。”
“所以,如果他向你施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他——”
“王爷喜欢姑娘,姑娘不应该不知道。”景宴看向她,截断她的话尾。
林宴打愣,霎时间被背叛的感觉像是被泼在白纸上的浓墨让她抓狂。
但她压住了。
“我只记得你说过,留在我身边的永远只会是阿宴。”
盯着对方带有不明情绪的眼睛,林宴眼里就添了八九分失望。
在她看来,景宴终究还是水御的直属。
“知道又如何?”林宴声音平淡。
“既然姑娘知道,就不该和孙景晟那样亲密。”景宴说完就要起身,林宴始终强压怒火,将灵泉水再次塞进他手里,谁知景宴一把打翻:
“我不需要孙景晟的任何施舍。”
“是他的水囊没错,但这水是我自己打来贴你冷脸的。”
林宴厉声说过这句话,捡起水囊,看着飞速变化的这一小块草地,抬眼狠狠瞪了一眼他:
“你执意做水御的人,我就不留你,天下之大你爱去哪去哪,我能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无非是告诉水御你死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终于明白她对水御的全是厌恶,景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谁知迎面就是对方的一耳光。
风吹来,他们两个的头发被吹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