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昨夜的夜。
或许不是。
女孩,和她的男朋友,和衣躺在无被无褥的床垫上,相拥而卧,身上盖着自带的外套,头枕着外套折成的豆腐块。
“我梦到你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原野上拼命奔跑,突然凭空出现一只白色的恶魔,恶毒地向你扑过去……”
黑暗中,东野承欢仰面望着天花顶上的工字形钢架,身子因余悸而微颤。晶晶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倾听着他心的声音,她像一只胆小的考拉,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双腿紧紧攀住它夹紧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从树枝上掉下去。
她悄悄分出一只手,把外套往他身上扯了扯,假装不经意伸展一下胳膊,却被他趁机从她双腿间抽回手臂。他的动作毫不遮掩,双手展开外套把她的身子包住,紧拥在胸口,她一声嘤咛,双腿失了攀附,不得不改换姿势盘住他的一条腿。
“那不是恶魔,……是一只花圈……”晶晶幽幽地说,声音有些空洞,似是在述说着别人的回忆,手指头无意识地抠弄着他外套里面衫衣上的纽扣。
虽然,那些可怕的经历已经过去,可对于东野承欢,这一切已经深深种植在他的心地里,生根发芽,无数向下生长着的根须,无时无刻不在抓扯着他的心;一想到她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些残忍可怕的事,他心痛如锥,后悔,悔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草率的决定,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
“我恨我自己!”东野承欢眼角溢出水流,身子也在颤抖。
“我也恨你,怂包!”晶晶抬起头,扭脸咬他的肩头。
叩叩叩!
有人在门外轻轻敲了三下。
“先森,要不要看杂技表演?”一个清脆甜媚的女子声音穿透室内的黑暗空间传入床上二人耳中。
一瞬间,东野承欢脑中转过好几个念头,忽然就定格住了某种可能性,同时间全身一耸弹坐而起。晶晶猛然也随着他的身子坐了起来,心突突直跳,下意识屏住呼吸贴靠紧了他的后背。
慌神当中,二人同时生出一股陌生的不安。
稍后又有同样的女子问话在隔了几间房间的某客房门外响起,……那房门应声而开……
房门外的女子声音听起来口音很重,应该不是这个小镇子当地的人。
“杂技表演?”东野承欢疑惑地问,一时也吃不准这女子来路,不是好像应该叫‘特别服务’之类的吗?……难道深更半夜这镇上有杂技夜场?不合常理啊?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一问是多么的愚蠢。
“空中飞人,先森要看吗?”那女声回答。
“空中飞人?”床上的男女异口同声低念,黑暗中彼此对视,仍然看出对方眼中的迷惑。
但东野承欢眼中的迷惑,掺伴着许多复杂的心虚的东西,晶晶看着有些陌生,又似乎知道那是什么……
东野承欢没有再继续问些愚蠢的问题,他想:万变不离其宗!虽然自己没经历过,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这应该还是些钱色交易的换汤不换药的隐晦叫法。
于是对门外拒绝说:“已经睡下了,下次吧”
东野承欢的上臂马上传来阵阵掐痛,心里慌忙开脱:我这话……也没毛病啊?忽又一想:难道问题出在‘下次吧’?
门外似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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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一下,忽然那女子的声音里又掺进几分甜腻和暧昧的勾引意味,而且语不惊人死不休!“没关系的先森,躺在床上就可以看。”
陡然的心惊,脑中闪过一丝心惊肉跳的清明,黑暗中两人同时抬头看向房顶……
“不好意思,你来晚了!”晶晶高声回绝,并不锐尖的指甲几乎嵌进她男朋友上臂的肉里——很疼,非常地疼,疼痛到几乎摧毁那极小接触面上的皮肤里面的末梢神经网络。
门外忽感意外,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声音仍然很淡定地又传了进来:“如果先森愿意,可以双飞”
“对不起!他不愿意,请你走开!”两句话的交锋就把晶晶点炸了,此时已是声色俱厉。
门外女子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但还是低咕着说了一句:“不懂规矩”就悻悻然走开了。
晶晶气哭了,却不是因为门外的女人,她脑子里想着的却是那半句‘下次吧’,越想越气!
那女人叮咚的脚步声还没有完全消失,晶晶一把把东野承欢推倒在床上,直接跨上去就撕他的衣服,“你不是要看飞人表演吗!我现在就表演给你看,不看是小狗!”这‘小狗’大概是她能想到除乌龟之外最狠的骂他的话了,她也不知道那什么空中飞人到底怎么个表演法,反正、绝对、肯定以及一定是不堪入目!
可怜的晶晶眼下唯一赌气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给他,就是赌气,纯粹的赌气!绝非先前的情到深处难自抑。
虽相处日短,东野承欢仍然清楚知道,若果真顺着她,一定会对她造成伤害——心灵的伤害,永远也抹不去的心的伤痕。这与被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强暴没有本质的区别……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了解她。
想,好想!但她这是在和自己怄气,东野承欢扣紧她的双手,她拼命挣扎,他就把她的双臂别在她的腰后抱住她,再紧紧束在胸口。
晶晶动也动不了,气怒更难消,还在作着毫无作用的挣扎,气苦的姑娘只有嘤嘤哭泣,可怜得就像一只被鼠夹夹住腰身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