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季锋似乎很焦虑。程澄安慰他道:「不要当心时间不够,在梦里,时间的流逝,和外界是不同的,你放心吧,我们有充裕的时间,找到尉迟云龙。」
找到尉迟云龙会有什么用呢?程澄自己都不能确定,她能不能帮到自己,再说,见到了尉迟云龙,接下来又要做什么呢?总不能哈喇一句,「哈喽」,就结束了,这一趟的梦境之行吧?
最为关键的原因,季锋已经不再相信程澄了。这个自己曾经视作亲妹妹的女孩,她太过恐怖了。
程澄的能力、实力,事前被大大低估,最让人忌惮的,还有她那可怕的心机。
程澄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回头望向季锋。
不在真实梦境,而是身处在尉迟云龙的梦境当中,季锋和程澄,「原形毕露」。尽管仍然只是「梦中人」,对于拥有了「身体」季锋还是感到有些高兴。
看到程澄望向自己,季锋收住了脚步。
「锋哥,我虽然没有和你,一起下过副本,不过你在副本里面,大发神威,我是素有耳闻。为何这一次,进入尉迟云龙的梦境里面,你会如此畏畏缩缩,裹足不前呢?你到底在当心什么?你在害怕什么?」程澄开口问季锋道。
面对程澄的质问,季锋低头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向程澄说实话。
「澄澄,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弄清楚,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锋哥你尽管说,我对你毫无保留,凡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程澄的回答,倒是相当干脆。
「澄澄,你进入到我的梦里面,究竟做了些什么?」季锋非常严肃的问道。
程澄浑不在意说道:「也没什么,只是随便看了看……」
季锋摇头道:「澄澄,你不是说,要对我毫无保留吗,为什么,你要向我撒谎呢?」
程澄道:「真的没做什么,要知道每一名玩家,都有天书保护,在玩家的梦境里,想要找到玩家,都是千难万难。更何况,在梦境里面,还不能施展法术……」
季锋打断程澄的话,他正色看向程澄,沉声说道:「其他人,或许不能施法,可是对你来说,这一条禁令,应该并不起作用。要是你连这种手段都没有,那《魇书》,也就不能被称作《魇书》了。」
程澄怫然变色,她厉声说道:「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对你动机不纯?怀疑我在你的梦境里面,偷偷的对你做了手脚,是不是,是不是?亏我还这么喜欢你,信任你,原来我只是一厢情愿,你心里面,压根就没有我!」
面对程澄的斥责,季锋直接从口袋,取出了《信书》。
「如果真的是,像你说得那样,《文明书》早就会对《信书》做出反应了。之所以尉迟云龙的梦境,这时候,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我们也没有被排斥出去,这应该是《魇书》的功劳,是澄澄你施法造成的。由此可以证明,你并没有跟我说实话。
既然你在梦境里面,是可以施法的,可你却一再警告我,在梦境里面,千万不能施法,这不是很奇怪吗?你想要掩饰什么呢?
这个世界,能吸引我们玩家的东西,并不多。名利,不是我们玩家所追求的,这件事,显然和升级,也没什么关系。剩下的选项,呼之欲出,澄澄,你非要我说出来么?」
程澄怔怔的看向季锋,突然间,她破口大骂道:「季锋,你就是一头猪,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真是瞎了眼,当初竟然会看上你,你就是个混蛋……」
季锋静静的看着程澄,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发脾气,季锋对她的谩骂,无动于衷。
程澄骂了好一阵,她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单单谩骂,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她闭上了嘴巴
。
两人都不说话,彼此大眼对小眼,相互凝视。
有隔了一会儿,程澄笑了,她对季锋道:「你之所以出现在尉迟云龙的梦境里面,没有被他排斥,全是因为我对你施展了魇术。既然你对我,这样的不信任,这一趟的梦境之行,就此结束。我不想再陪你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玩吧。」
程澄说完,她的身形,就像一个破灭的肥皂泡,在季锋面前,倏然消失不见。
跟在游戏里下线一样,程澄居然抛弃自己,神隐了起来,这突然的变故,季锋始料未及。一时间,他茫然失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季锋郁闷不已。回想起,方才和程澄的对话,季锋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草率了。
看来,自己还是太不了解女孩子了。像程澄这样的女孩子,如何同她们打交道,如何不要让她们生气,看来自己今后还要好好琢磨一番才行……还没有问清楚,程澄在自己的梦境里面,究竟做了什么之前,自己这样,贸然质问她,未免太操之过急了。
结果就像现在,自己非但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先前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程澄,竟然丢下自己,自个儿跑了。
季锋完全是猝不及防。不过,随着程澄的离开,季锋发觉,尉迟云龙造的这个梦境,并没有立即坍塌,而自己,也并没有被排斥出去……季锋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继续往前走了下去。
程澄只是隐身,她应该并没有离开,尉迟云龙的梦境。季锋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程澄先前说过,她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
新的问题来了,尉迟云龙的梦境,没有立即坍塌,这说明,要么,是程澄在自己身上,施展了魇术。要么,这件事,是程澄在彻头彻尾的撒谎。
程澄,已经彻底失去了,季锋对她的信任。
她在许多事情上,都欺骗了季锋。甚至可以说,程澄成功的欺骗了,整个锋之盟的玩家。
纯粹站在个人的角度来看,程澄这样做,无可厚非。出于安全考虑,这只是她,采取的一种自保手段。不过她欺骗大家的感情,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对于程澄的突然离开,季锋心中,仍然还是有所保留。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程澄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自己现在,到底是应该留下,还是应该,离开这里呢?
是去,是留,这是一个选择题。
在有太多未知的情况下,季锋该如何选择呢?这同样也是程澄,偷偷观察季锋,她这时思考的一个问题。
季锋,没有让程澄等太久,他很快,就做出了抉择。
只在顷刻间,季锋的身影,同样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结果,出乎了程澄的意料,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答案。
自己这是被季锋「借法」了,《借书》的使用者,不一定非得要本体接触对方,才能借到法术。像梦中人这样的精神体,同样也是可以,做到借法的。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季锋。锋之盟的这位盟主,远比自己想象得,厉害太多……想到这里,程澄不由得心下一凛。
季锋的意外之举,虽然有些出其不意,吓了程澄一跳,但是她,并非没有其它手段。
「跟我在梦境里面,玩躲猫猫,季锋,你这次,可是找错了对象!」程澄喃喃自语道。
「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曾经多少个今夜,梦回秦关!疾!」
程澄念出法诀,抓起脚下的一捧黄沙,下一刻,她随手打了出去。
只在瞬间,尉迟云龙的梦境里面,风沙大起,须臾间,整个梦境空间
,变成了一片昏黄……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蛮荒之地的另外一处,季锋同样念出法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疾!」
这是预言术里面的迴梦术……
同一时间,两名玩家,发现了对方。
风停了,沙土洋洋洒洒,从天而落……不过,这里的能见度,仍然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