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能猜出其中是何种缘由?”
沈行也是盘坐在地,“不想龙头寨里最为风光的宋寨主也是沦落在他人手中的棋子。”
宋先笑道:“说来也是可笑,邓力也好,颜宾也好,都是将我当做执棋之人,可谁能想到我也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他们觉得自己被人放在棋盘之上,生死皆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个郑先生到底是哪边的人?”
宋先摇了摇头,“有些事,军师早早的知道未必就是好事。”
沈行笑了一声,他手中折扇轻摇,“我认识的宋大寨主,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宋先笑道:“大局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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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镇里,朝清秋又接到了一封沈行送来的书信。
依旧是以箭传书,不见传书之人。
这次信上的文字多了些,不只是讲了宋先即将亲自下山,更是简单写了些他对那个高大老人的猜测。
书信的最后,他更是破天荒的提了一句,要他小心些,若是实在明知事不可为,还是要早做打算。
话中之意,自然是若是大难临头,要朝清秋舍了永平镇的百姓先走就是,切不可为了江湖侠义丢了性命。
书信里他絮絮叨叨,只差指着朝清秋的鼻子和他说一句,他堂堂的燕国太子殿下,不能为了这些小人物死在这个地方。
朝清秋有些好奇,能让向来眼高于顶的沈行看入眼中的到底是什么人物。当然他也知道,其实沈行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为他害怕。
害怕他这个大燕国的太子殿下,当年没有死在燕都下,反倒是死在永平镇这个小地方,到时候岂不是平白让人耻笑?
他自己自然不会害怕,至于沈信中所说的自行逃走一事,在他看来倒算不得什么大事,沈行虽然在信中写了,可多半也没想过他会按照信中的去做。
有些事,可做不做。
可有些事,不得不做。
他捻住信上一角,将信凑在身前的燃着的烛台上。
火焰燃起,须臾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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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楚荣已经早早的起身打开了肉铺的大门。
虽说如今他和吴家娘子成了亲,可他的肉铺和吴家娘子的胭脂铺子本就相隔不远,所以当初如何,如今还是如何。
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把剁肉用的尖刀,杀猪屠狗是租传下来的行当,这把尖刀自然也是,因为是常年所用,所以如今刀身上已经满是油脂。
楚荣满脸凝重,右手紧紧攥着尖刀,就像剑客握着手中长剑。
下一刻,尖刀在他手中飞舞,如同在花间翩然跳跃的蝴蝶,自然而轻盈。
本该是世人眼中的贱业,可在他施展开来倒像是远古之时的祭祀,隆重而庄严。
眨眼之间,原本的一块整肉已经被他分割开来。
他随手抽出其中的骨头,扔到一边。
这猪骨头可是好东西,用来熬汤最是合适不过,如今他与夫人成了亲,家中的负担自然也就重了一些。
这男子成婚之后与成婚之前,完全是两副样貌,成亲之前孤身一人,自然是如何潇洒都可以,可成亲之后,心中有了牵挂,便总会感觉手中的银两无论如何不够用。
如今他家中虽然不缺银两,可该节省一些还是要节省一些的,不然日后两个孩子成婚之时拿出的彩礼少了,即便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还不是会埋怨他这个老爹?
汉子感慨一声,然后便是习惯性的朝着对面瞥了一眼。
楚娘子此时正站在胭脂铺子门口,手中拿着白碗,白碗稍稍倾斜,将碗中的水倒入到门口栽着的花草之中。
他嘿嘿傻笑了一声,原来闲来无事之时,他最是喜欢偷偷看着对面的吴家娘子,只是如今自家从偷偷看终于变成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看。
嗯,自家娘子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