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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帮总舵里,邓力面色阴沉,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棋盘。
他昨夜派出了十个血衣神兵,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彻夜未归。
血衣神兵自来纪律严明,只会严格的执行命令,如今毫无消息,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十个血衣神兵,多半是没了。
高勇站在他身前不敢言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家老大如此愤怒。
邓力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姓朝的书生这般厉害,十个血衣神兵竟然都拿他不下。”
也难怪邓力愤怒,血衣神兵的人选挑选本来就极为困难,一方面要身强体壮,有些武艺底子,另一方面要对龙头帮绝对的忠诚。
再者血衣神兵最强之处就在那以少打多,以弱胜强的阵法,而这套阵法磨练起来也需要不少的时日,所以那些人大多都是自小时就被纳入到血衣神兵之中。满打满算,现在龙头帮里的血衣神兵也不过只有千人之数。
这次他出来带了百人,不得不说是龙头帮主对他给予了厚望。
高勇小心问道:“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要不会去山寨里去搬些救兵?”
邓力摇了摇头,“这次下山老大给了我百人的血衣神兵,而今突然之间就折损了十人,要是咱们在这里一点建树都没有,回了山寨还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你大哥我能熬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高勇挠了挠头,“那大哥的意思是?”
邓力看着洒落在地上的棋子,森然一笑,“老高,你也混了不少年的江湖了,你该知道江湖人最怕什么。”
高勇一头雾水。
邓力本就没指望他能回答,“侠以武犯禁,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官字两张口,既然他喜欢讲道理,那就让他去和那些读书人去讲道理。我倒要看看,讲理的读书人碰上不讲理的读书人,到底谁更有道理。”
“备车,送我去县里的官衙,许久不见,我那个县令哥哥该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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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镇,孙府。
孙老爷子坐在后院的池塘边,身前放着一支鱼竿,池塘里鱼倒是不少,只是来回游动,不曾咬饵。
老人也不着急,不时弯下腰来在钩子上换个鱼饵。
鱼不咬饵,只是鱼饵的重量还不够罢了,只要合了这些鱼的心意,还怕它们不咬饵?
就像人心之中的贪念,总是从无到有越长越大,在老人看来,这个世上从无道德完人,未曾犯错,只是饵不够大罢了。
有人贪图二三两碎银,就可以把良心丢给狗吃。
有些人为了活命,可以舍家舍业,抛妻弃子。
有些人万金之前,面不改色,可能只是因为他所求的并非是富贵,而是那百年之后的青史留名。
人心各有所求,无求之人,已非人哉。
近百年的岁月,孙老爷子已经见过太多人,对人对事自然有自己的见解。
世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好人与坏人?
人心多变,一念之差,善恶之间。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老爷,邓力起身去县衙了,咱们要不要通知私塾那边一声。”
孙老爷子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必急,好不容易用朝先生这条鲶鱼搅乱了这一池春水,还要等他再翻腾翻腾,看看还有什么小鱼小虾会跳出水面。”
仆人脸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言语。
孙老爷子笑道:“是不是觉的老爷我不厚道?不出手也就算了,竟然都不通知他们一声?”
仆人闷闷的点了点头。
老人一笑置之。
“不是老爷我心狠,这件事我筹谋了这么多日子,眼看鱼咬饵了,自然不能出半点差错。再者,老爷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这个朝先生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物,既然敢出手,那他多半有办法。哪怕没办法,最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不会死的。”
“没办法,你家老爷我啊,也就是一个活的久了些,而今又没有多少岁月可活的老东西,做人做事都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日暮途远,时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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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私塾里,朝清秋正站在院子里,给那些坐在对面的少年少女们讲着江湖故事。
刘满问道:“先生,你上次讲的那个黑脸神判的故事还有没,再讲几个呗?”
不久前朝清秋给他们讲了一个不那么江湖的江湖故事,是一个黑脸官员铁面无私,断案如神的故事。
朝清秋笑了笑,“故事自然是有的,还有不少,毕竟这样一个人物,在哪里都是不多见的。”
刘满又问道:“这样的人在朝堂里不多吗?”
朝清秋摇了摇头,“其实仔细算起来,普通之人也好,官宦也好,世上还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多些。”
“不论做不做好事,能够压住不去做坏事,就已经是个不错的好人了。”
“朝先生你对好人的要求咋这么低?”
朝清秋背着手,“所有人都在苛求好人,那好人又何必再苛求好人?”
有间私塾前的门口,几个穿着差服,手拿枷锁的官差突然出现。
朝清秋只是笑了笑。
“不急,等我给这些学生上完这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