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杜采歌说:“我想谈谈段晓晨……”
……
6点钟,杜采歌拿着陈泉打印好、封入牛皮纸袋的那叠A4纸,来到门口,向陈泉道谢,以及道别。
陈泉脸上还是挂着那温柔、善解人意的微笑:“根据你现在的情况,我认为两周一次咨询的频率就足够了。请记得,两周后,同一时间。如果你要取消咨询,或是临时有事要挪一下时间,要提前打电话给我,否则我还是会向你收费的。”
“我懂这一行的规矩。那么今天的咨询费用……”
还没说完已经被陈泉打断:“你的咨询费已经有人预付了。”
杜采歌有些意外:“可以告诉我是谁么?”
“抱歉,我答应为那位可爱的女孩子保密,她同样是我的病人。其实之前你经济状况比较窘迫的时候,有几次的咨询也是她在付费,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杜采歌秒懂,“段晓晨?”
陈泉含笑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态,而是劝道:“我建议你不用去深究。对你或者那个女孩子来说,这不是值得你们注意的数字,也算不上什么人情。”
杜采歌点点头:“我知道。不过,当得知一个人在方方面面都在关心你的时候,很难不被感动。”
“如果你希望,下次咨询我们可以就这个话题展开。”
“下次再说吧。再次感谢你,陈泉老师。”杜采歌挥手告别。
目送杜采歌离去后,陈泉的眼神凝重了少许,返回她的电脑旁,戴上老花镜,打开一个文档,开始记录。
2008年5月8日,第18次咨询。
来访者的气质变化较大,用词习惯、语言风格也有变化,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可以视作是人格的巨大改变。在如此短时间内快速的人格转变,通常伴有强烈的精神刺激,乃至精神异常。
但是根据观察和判断,来访者并没有精神异常症状。
咨询师刻意在某些小细节方面,对其进行了考察,比如告诉他,他从未提到过他孩子的生母是谁,他并没有怀疑。
从种种迹象来看,他确实是完全失忆了。
另外来访者可能突然具有了超级记忆。
伴随着对过往事件的完全性失忆,又出现超级记忆能力,这或许具有某种特定意义,下次咨询时将会试着进行验证。
如果属实……删除,删除,删除。
来访者用第三人称来称呼以前的他,似乎和过去进行了割裂。
他似乎自认为是潜藏的第二人格,在第一人格死后苏醒了?是否存在人格解体,或离解性人格?或分裂样人格障碍?待验证。
目前来访者情绪稳定,没有攻击性,没有抑郁症状,没有精神异常症状,迫切希望得到催眠治疗,唤醒过去的记忆。
但是来访者自认为是一个穿越者,并且坚信不疑。在没有任何别的精神异常症状的情况下,这种认知偏差可能代表着某些不太好的倾向。
考虑从下一次咨询开始对他进行浅层催眠。
咨询过程:
访:我忘了自己有个女儿,也忘了自己的婚姻状态。
咨:你一直未婚,仍是单身。你女儿的母亲我不知是谁,只是有所猜测。
访:我女儿多大了?
咨:6岁。
访:我认为自己没有心理问题,现在很开心,就是想了解自己的过去……
……
杜采歌从咨询室出来,在楼下站了一会,仔细回顾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回顾陈泉的表情。
没什么问题。
看来咨询应该能顺利进行下去。
然后他匆匆赶去和范玉弘见面吃饭,边吃边谈,把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范玉弘一直认真听着。
然后两人约好明早去碰个面,范玉弘那里有合同范本,带过来如果杜采歌看了没问题,签字就行。
两人都没喝酒,杜采歌发现了范玉弘似乎一直在苦苦忍耐什么,只是他自己也有心事,老是在想自己那个女儿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所以也没多问。
倒是在两人吃完饭,准备各自开车回家的时候,范玉弘问了句:“你今天怎么的,好像不在状态?是不是被那个陆伍骂了,心里不舒服?”
“他那也不算骂吧,”杜采歌笑了笑,“作为文坛前辈,他就算说话倚老卖老,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啊。”
范玉弘笑着指着他:“你呀,听你前半句,还以为你变老实了。听完才知道,你还是那么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