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白石林围猎,一去就是十天了。”
水榭内,苗德坐在蒲团上,抹着眼皮说道。
陈寿点了点头,沉声道:“高欢。”
“属下在。”
“你每日都要去陛下跟前请安,最好是伴驾左右,陪他射猎。”
高欢笑道:“侯爷放心,驱鹰带犬,骑马走猎,真是属下的看家本领。”
陈寿知道他说的是以前的破落户生涯,便撇着嘴道:“这没什么好炫耀的,你去了之后,要早晚三请安,对陛下待之以礼,不可有丝毫轻慢。”
高欢点头道:“侯爷放心,属下就拿对侯爷一样的崇敬,去对待咱们的那位陛下。”
黄真见他吊儿郎当的,不满地说道:“侯爷所眼,都是金玉良言,万万不能给人以口实。如今满天下都在传我们狭天子以令诸侯,越是如此,越不能给人机会。”
“相爷也尽管放心,高欢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陈寿笑道:“你去吧,记得,把白石林团团围住,多安插哨探。一是不能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陛下;二是不能让林中的人,偷偷溜走一个。”
“属下领命。”
高欢迈步下了水榭,黄真看着他魁梧高大的背影,啧了一声道:“这高欢性子轻浮,办事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陈寿嘴角一笑,“他是看上去浮躁,心里谨慎着呢。”
陈寿心中大概了解高欢的想法,他一无功名,二无背景,能被自己所用,就是看重他能干脏活累活,关键时候能指使他去做一些别人不见得愿意做的事。
高欢自己也明白,所以他处处表现的混不吝,是一种自污手段,也是投自己所好。
小皇帝跑去打猎,大概的想法陈寿也清楚,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像是后世中,康熙养几个相扑手,就把鳌拜杀了的戏码,在大齐是肯定出现不了的。
鳌拜当时已经虽然专权,但是京城到处都是反对他的人,他的资历也不高,在四个辅政大臣里是地位、资历最低的。
但是如今的汴梁,到处都是自己提拔的人,政敌杀的杀,赶得赶。剩下的相当于上了自己的车,若是自己倒了,他们势力也会被清算。
赵材有点想法很正常,身为皇帝,又是大齐的龙子龙孙,谁甘心被人完全操纵。
自己把赵材换了又能怎样?先不说如今有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就算是有,上台之后,也难免会有其他想法。
只要自己能控制的了全局,就应该有容人之量,任他闹腾自己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无忧。
指望坐在龙椅上的人,完全甘心情愿被人控制,就如同想要手下所有人都忠心不二一样,是愚蠢而且幼稚的。
曹操何尝不知道献帝恨不得生吞了自己,但是曹操却从来没有废掉献帝,就是因为他有这个自信。整个朝野都是我的人,你能奈我何。
“侯爷,河东战事胶着,不过李欣却派人来说,还是想试着北击蒙古。”
陈寿直接挥了挥手,道:“时机不成熟,我们不陪他一起疯,万一功败垂成,你我都是千古罪人。”
“李欣这个人”袁显年欲言又止。
陈寿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你们要留在这儿一块用午膳么?”
“不了,谢侯爷好意,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楼兰夜雪吃酒。”
陈寿也不挽留,送走了这几个心腹,他们一大早就来找自己,不过是因为小皇帝长期滞留宫外,让这些大臣有些担心。
小皇帝在白石林游猎,连苗德都惊动了,但是这些人一块来到水榭之后,却发现陈寿很是淡定,于是他们便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在汴梁,只要忠勇侯不担心,就不会出现意外,大家心中十分信任陈寿。
只因为每一次的危险来临之际,忠勇侯都会比自己这些人更加小心谨慎。
苗德也站起身来,说道:“难得出来活动一下,我去你府上见见小枝。”
陈寿走到他跟前,低声耳语一番,苗德浑浊的眼神一亮,说道:“如此甚好,就让她们多说说话吧,干爹就不去了。”
陈寿笑道:“干爹难得出来一趟,正好现在小皇帝也不在宫中,不如留在我府上多住几天。”
“那就算了,人老了,半夜三更也睡不着觉,换张床更不行了。”
陈寿也不强留,说道:“那我送干爹回去。”
“你忙你的,咱家带着宫里的几个猢狲去大相国寺逛逛,都是自小进宫的可怜娃娃,什么世面都没见过。”
陈寿点了点头,还是将他们送到府门口,苗德上了马车,从帘子里轻轻挥手,几个小内侍也抱拳作揖道:“侯爷请回吧。”
陈寿这才转身,回到府上,刚到内院就听到笑语晏晏。
陈寿肚子有些饿了,回到水榭,发现没有准备饭菜。
他眉头一皱,迈步出来,去看见负责今日膳食的柳儿不在。
“柳儿!”
陈寿喊了一声,从二楼丫鬟的房间,桃儿提着裙子匆匆赶来,看得出还没收拾,昨夜是她侍寝暖床,陈寿玩到半夜,特许她今天休息一上午。
看得出桃儿是刚从榻上爬起来,满头青丝松垮垮地披着,身上衣服还没有穿好,露出一片白腻的香肩。
西域女子比汉家女子抗冻,寻常春秋之际,她们穿的也都很少,却很少生病。
“老爷,有什么吩咐?”
“柳儿呢?”
桃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陈寿瞪了她一眼,桃儿吓得一哆嗦,低头道:“许是去前院听戏了,婢子睡觉之前,嘱咐过她不要忘了爷今天在府上用膳。”
陈寿暗暗摇头,这府上的丫鬟,都是十来岁的妙龄少女,你惯得厉害了,她们是真的出挑,一点规矩都没有。
尤其是这几天李灵越陪着苏琼枝去了外面,越发没有规矩了,陈寿抚着肚子道:“先去后厨给我弄点吃的,然后把那个玩忽职守的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