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鞅闻听此言,顿然摇首而道。
“非也非也!非圣皇陛下无识人之明,而是鞅之所学!必难容于大骊之国也!”
顿时之间,众人皆惊!
韩彧大感疑惑,当即问询而道。
“敢问先生师从何人?何以直言心中所学……竟难容于我泱泱大骊呢?”
面对如此追问,魏鞅只是失笑,连连摆手,却不肯吐露半分。
“家师曾言……不可借师门之名博得名利!此生得失,皆自尝也!故家师隐讯,恕难外露……”
韩彧闻言不由怔神,久久失神之后,这才忽而长叹一声,面露感慨之色。
“好一个此生得失,皆自尝也!想必先生之师……必乃世外高人是也!”
言罢恍然失笑,却也并不强求,而是自顾坚定而道。
“然先生所言,未免有失偏颇!且容老夫于圣前一力荐之!必保先生直入朝堂,接任大骊国相之位!!”
魏鞅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哑然失笑,却也只能无力摆手,再无多余之念。
“先生!可否明言……所学究竟为何?竟连泱泱大骊王朝,都难以一展抱负呢?”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温谦忽而开口,却是令众人神色皆震,面露好奇般望向魏鞅。
魏鞅只是一笑,继而淡然说道。
“鞅之毕生所学……非一家一氏之学,非一术一道之法!实乃变法图强,振兴国运,王天下之大道之学也!”
‘王天下之大道之学’一出!
顿令堂中众人尽皆一惊,却是齐齐色变!!
只因王天下之意,便是大一统之意!
诸子百家,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却又有哪门何人,敢直言自己所学之法,为王天下之法?!
韩彧怔怔望向魏鞅,久久失神,却是在内心之中,更加坚定了力荐此人之决心!
“哦?既为王天下之大道之学……那确实不应留在这大骊国中啊!”
然而温谦紧随其后之言,却是瞬时引得众人目光投向于他,甚至黑衣青年心下不满,当即便出口驳斥而道!
“先生何出此言?我大骊为中原之主!更为三国之首!如何不可王天下也?!”
温谦面对如此追问,却也不急不忙,只是淡然笑道。
“大骊目下自为三国之首,然先生也早有所言,自古以来,弱可变强,强可变弱,事在人为耳!焉知大骊不会由强变弱,由兴转衰呢?”
言罢,不等众人回应,便又继续补充而道。
“像是今日之棋,我虽执魏而战,本连战八胜,屠灭九国之大一统都已近在眼前!然先生突然出手,便使得大一统骤然夭折!大魏国自此由兴转衰矣!”
黑衣青年闻听此言,顿时便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先生此言,何其可笑乎?”
话音刚落,便又伸手虚指堂外大盘棋局,继续驳斥而道。
“先生既以棋运暗指国运,为何只看大魏八战连胜终结!却不看终结大魏之弱秦……如何早在十数年前,便已灰飞烟灭也?”
言及此处,似是大感可笑一般,忍不住便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若是依照先生所言,这弱秦不应有大兴之兆?可今日之秦……却又在何方呢?”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再次不约而同般望向温谦。
却是在心中都想知晓,这位棋道圣手面对这般有理有据之诘问,又会如何应对?
“此言差矣!诸位莫非不知,早在数日之前……大乾之太极圣皇,便已下旨册封!”
骤闻诘问,温谦却是不急不恼,只是依旧那般淡然笑道。
“大乾九皇子赵政封为秦王,封地……便在那秦川郡中!”
……
“吾执掌大骊太史文庙十余载,却疏漏未觉!
数十太史典吏之中,竟有姓魏名鞅之人,实乃千年不出之治国大才也!
如此大才,竟因一时不察,与我大骊失之交臂,真乃毕生所憾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