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春分,经过几次凛冽的倒春寒,天气终于一日日暖和起来。
姥爷回家住以后,每天要做的事除了刷抖音又添了一件:和高星霖聊天。
看得出姥爷很喜欢高星霖,有事没事就拉着他说话,甚至喝点小酒。
姥姥见二人很有数,每次也喝不多,也就不再叨叨。我趁机私下里劝她,跟姥爷说话的时候语气软和一些,别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姥爷头上砸。
姥姥这个人心肠很好,但有一点就是嘴太毒。她和姥爷互相看不惯半辈子了,新婚那会儿的感情早消磨完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生活琐碎。
上一辈子的人的婚姻大多没有身后的感情基础,靠的就是后期漫长日子的磨合。磨合得好自然相处融洽,磨合不好,就像姥姥和姥爷这种,家里少不了鸡飞狗跳。
现在有高星霖跟他拉拉呱,他看抖音的时间似乎也少了,家里多了不少人味儿。晚上的时候也会跟着我们一起陪小东,看得出他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从前不懂表达。
我翻看着日历,已经进入四月份,天气一日日暖和,就可以带小东去远一些的地方玩了。
清明节期间,我跟着高星霖回了一次江西老家,在二老陵前上了一炷香。
黑白照片上,高父和高母都是慈眉善目的长相,见之可亲。
没想到第一次见未来公婆,是在这个地方,以这种形式。
高星霖低垂着眸,我知道他心情低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墓碑前有几束沾着露水的鲜花,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
给二老恭恭敬敬磕过几个头,我们便离开了墓地。
结婚证那两个大红本本被高星霖小心地锁在了新房的保险柜里,我禁不住笑他:“哪那么容易就丢了,即便是丢了,我也还是你老婆呀。”
他却不听,时不时就要打开保险柜看看,有次夜里,我和小东都睡熟了,我恍惚听见有输入密码的声音,起身便看见高星霖捧着那两个红本本傻笑。
我无语地招呼他回来睡,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证件锁回去。不光如此,最近他还心心念念着要去哪里度蜜月,我和他对着全国地图商议一番,又翻了翻网上的攻略,最终还是决定去西安。
“西安好呀,可以现场看剧,还有兵马俑。”
“你就是为了拍你的汉服!”某人恍然大悟。
我抿嘴不语,对,我就是看上西安的钟鼓楼,想去那里取景,把“山鬼”拍完。
“那里好吃的也多。”我还在试图做心理工作。
“我又不是你!”他瞪眼。
“穿汉服的美女也多。”
“我有你了还看别人做什么。”他瞥我一眼,没好气地说。背着我气鼓鼓了片刻,又忽地转过身来:
“你到时候穿汉服去吗?”
我点点头:“对呀,我就是个行走的招牌。”
某人磨牙:“感情咱俩不是去度蜜月,而是搞宣传去了?!你要好好补偿我!”说着就过来捏我的脸。
我任由他捏来捏去,嘴上却作死地毫不客气:“行行行,补偿你,你想怎么就怎么,站着坐着甚至倒立都行。”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我:“你还想倒立??”
“你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
“近朱者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彼此彼此而已。”我回敬一句,然后迅疾无比地躲开他的魔爪,“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把目瞪口呆的某人甩在身后,手脚麻利地躲进卧室,把门反锁。
高星霖隔着门板咬牙切齿:“我不信你没有出来的那天!”
我不管他,乐呵呵地躺倒床上。
只是,嘴上一时爽,见面火葬场。晚上的时候我的报应就来了。高星霖一边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说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边卯足了劲儿折腾。
我嘴上连连求饶,他却丝毫没有饶过我的意思。小东在床里侧睡得沉,我怕吵醒他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咬着被角,把自己憋成大红脸。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便毫不客气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他倒吸一口凉气又倏地憋住,双眸因为骤然的疼痛染上一层水雾。
因为咬了这一口,我付出的代价便是脖颈间丰收的“草莓”。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一边往脖子上围围巾,一边瞪着正对着镜子刮胡子的男人,无声地发出抗议。
罪魁祸首心安理得地享受我仿佛要将他凌迟的目光,还泰然自若地问我吃面条还是喝粥。
我气鼓鼓地回:“面条。卧两个荷包蛋。”
“月下花眠工作室”的新品又出了几件,因为天气变暖,我便顺应需求做了几件轻薄鲜亮的春款,挂在商品橱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