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之后，就在时筠等不下去了，打算开口的时候，碧玺先说到。
“进宫的宫女在二十五岁之后，就可以出宫嫁人。”
碧玺声音很小很小，但是时筠却听得清楚，她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动了起来。
这条规矩她是知道的，大部分宫女都盼着这一天呢，谁也不想老死宫中。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没有家人的宫女，她们没有家人依靠，又是女子，出宫之后，根本就没有自生的能力，因此这一类人都会愿意留在宫里的。
起码可以衣食无忧。
“奴才过了年就二十三了。”
碧玺这话一出口，时筠更沉默了。
她是知道碧玺是宫里出来的，可是却从来没有问过碧玺的年龄。
也是碧玺看着显小，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奴才家里没有了父母，却有个哥哥，奴才的哥哥喜欢赌博，奴才的嫂嫂为了养活小侄子们，往往将赚的一点钱，都偷偷的藏了起来。
可有时还是被哥哥发现了，嫂嫂就会被奴才那混账哥哥毒打，下不来床是常有的事。”
碧玺声音很低沉，静静的诉说着自己家里的事。
时筠心里虽然诧异，碧玺有这么一位哥哥，可还是认真的听着碧玺接下来的诉说。
“奴才心疼嫂嫂，想着把奴才的月例银子都给嫂嫂好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奴才只是一个小宫女，是出不了宫门的，每次来见奴才的也都是哥哥。
奴才不想把银子给他，可是不给嫂嫂和小侄子们就得饿肚子。
所以奴才给了，起码现在小侄子们都活着。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可是······”
说到这里，碧玺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时筠知道，碧玺接下来说的话，也就是她这段时间心神不宁的原由了。
“可是奴才那哥哥变本加厉了，他欠了赌场的钱，奴才的银子全都给他了，可还是不够，奴才那哥哥就生出买妻儿的念头。
可嫂嫂常年操劳，身子容颜早不似从前，小侄子还太小，没人愿意出钱买，哥哥便把主意打到奴才身上。
他竟然拟了卖身契，将奴才卖给了城西何员外做填房。”
说到着，碧玺终于绷不住了，她心里埋怨，为什么老天就叫她有这么一个哥哥，她宁愿没有亲人，老死宫中。
“可如今你才二十三，还不到出宫的年纪，他怎会把你买了？”
时筠问道。
“就这样买了，只要奴才一旦到了二十五岁，出了府，就回被何家人带走，格格可知道，那何员外已经七十八岁了。”
碧玺双眼含泪，像她这种脾气犟的人，段然是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家的。
“要是那何员外撑不住这两年去了呢？”
时筠想的简单，只要何员外死了，那么碧玺不就自由了。
“要是何员外死了，奴才要么做何家的寡妇，要么被何家再次卖掉。”
碧玺眼神透着悲凉，是个女人，都不愿意过上这样的日子。
“怎会如此？”
时筠惊呆了，其实碧玺这么说，已经算是轻的，一个有钱的老头娶填房，一是冲喜，二就是死后陪葬。
碧玺要是嫁过去，多半就是陪葬了。
时筠以为时家老太太已经算是一个狠人了，却不知竟然还有比老太太还要狠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时筠想听听碧玺的意思。
“起初奴才觉得，只要成了主子爷的侍妾······”
说到着，碧玺满怀歉意的看了一眼时筠。
时筠也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起初碧玺会一直朝着九爷献媚，就算九爷生气了，也依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