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城门!”
佩剑男掏出一块令牌,紧急下达命令,旋即又跃下城楼,匆匆朝城中奔去。
温意冷眼看现场的混乱状况,其中那位细长眉眼的车夫正死死拖着缰绳,那位背刀男挡在烈马面前预备抽刀,四位士兵有人在大声喊话‘撤离’,有人在把被马匹冲撞受伤的人拉开。
与此同时,温意身后的镶满二百零八颗铜钉的厚重的城门发出‘嗡’的巨响,十数名士兵同时操作城门,眼见着那扇巨门缓缓合上。
温意冷笑一声,目光里闪过一道精芒,她看了眼城内已经被吓呆住的出城百姓,又看了一眼城外不少正注意乱局的入城百姓,将自己掩藏到不太起眼的位置上,提高音量,高声大喊起来。
“城门要闭合了,大家要出城入城赶紧的!”
话音甫落,几乎所有的出城入城的百姓的神智都被拉回,这城门口只有一名小兵在守着,其他的守城士兵正在紧张的操作城门,现在大家一窝蜂的挤出去,肯定能够出去。
这种关键时刻,秩序肯定要被抛诸脑后,大家眼里只有进城、出城这一件事。
几乎刹那之间,城内的百姓汹涌的跑动起来,全数往城门口拥挤过来,城外的百姓也不甘落后,大家也不管发狂的黑马了,一个个朝着城门口狂奔而去。
温意很满意现在越发混乱的局面,她可没有趁着如此局面偷身撤离的意思,相反的是,她要继续搅局,做最臭的、最顽固、最坚强、最天下无敌的那根搅屎棍!
她手指发力,又射出几颗黄豆出去,正好打中几名看起来颇为凶恶的壮汉身上。
这黄豆犹如火种,疼痛一下子点燃了这几个人心中的怨怒,原本排队时间已经够久了,现在居然还进不去了,这事搁谁谁恼火。
几个人失控不打紧,就怕没人维持秩序,发展成一群人失控。
果不其然,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壮汉一宣泄情绪,他周边的人也都跟着斗志昂扬起来。短短时间,两帮人都摆出了想要火拼的架势!
尚且能够行动的男女老少都在往城门方向挤去,原本发生骚乱的周围一下子因为少了不少人而空旷起来。
那匹发狂的马已经被三人合力控制住了,周边被马伤到的伤员也被四名小兵拉到安全地带,看样子那边的危机已经解除。
“不好!城门那边发生大骚乱!”细长眉眼的车夫站在地上,手指指着城门方向,语气略显阴柔。
众人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数百人挤在城口位置,一帮人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得,彼此推搡谩骂,甚至有一拨人已经大打出手了。
喧嚣震天,从一开始两三个人打架,到短短时间内十多人加入战局,最后发展成数十人集体群殴。
一开始,你出不去,我进不来;到现在,我不让你出去,你也别想进来。正在缓缓闭合的城门尴尬的停止动作,守门小兵急匆匆的提着长枪长戟从城楼上下来,准备武力镇压。
“不准闹!谁敢再闹,就地处死!”
这样的声音,在喧闹鼎沸的人声里,并不突出鲜明,那帮年轻力壮的汉子几乎打红了眼,几百人推推搡搡、争闹不休,哪里还管几名小兵喊的话。
温意正栖身在沿途伤者的身边,她全(装)心(模)全(作)力(样)给受伤的百姓查看伤势,眼尾一直在密切注意车厢内的人的动静。
似乎有一道凉薄的视线落在她的背上,那视线带着探究审视的意味,转瞬即逝。
那领官模样的人见城门骚动越来越大,赶忙带着自己的三名手下前去阻止动乱。
四人一走,马车那边传来简短的对话。
“主上,城门那边的动乱,您看...”背刀男恭敬的问话。
“无妨,剑影应该要到了!”
音色清泠,宛如寒泉过石、冷月临窗,并夹杂着一缕闷闷不乐和寂寥,这声音简短,可总让人觉得疏离和怏怏,仿佛一段黄粱梦后的悲歌。
温意作为全天下只有老子最美、全天下只有老子的声音最好听、全天下只有老子最厉害的超级自恋狂,也短时间内认可了这简短的声音的魅力,尽管内心毫无波澜,却依然象征性的弯了弯嘴角,算是给予对方的礼遇。
原来那个离开去城内的剑客,名叫剑影啊!
那他身边这个拿刀的,是不是就叫刀光?
像是在回应温意的想法一般,车厢内的年轻男子又发声了。
“刀光,去将那位一直给伤员看病的姑娘带过来,我有话问她!”
听到刀光同志的脚步声时,温意默默地在心底夸奖了自己一句,她这一套连环计总算初见成效。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让整个事件发酵,无论谁的势力,统统绞进她的这汪浑水里,在得到自己需要的一切后,挥一挥衣袖,抽身离去。
温意需要的东西很多,比如她要知道牧五究竟在做什么,那个阿唐究竟在做什么,整个瑁州又在做什么,这些人的行为和东庆忤帝息息相关,作为对手,她有必要清晰的知道对手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她的想法无误,恐怕黑色马车里坐着的人,八成也是忤帝的人。
“姑娘,我家主子有请!”刀光来到温意身边,抱拳敬礼。
温意半张红纱遮脸,额间是妖冶的绛莲花钿,一双美目流沔,湛湛清辉飘渺飞扬,暗藏无边肃杀之意。
她只略略看了刀光一眼,迅速低下头忙自己的事。
仅仅只一眼,刀光已经感觉到脊梁骨发凉。这种感受,只有他主子让他体验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