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甚不可,想法是好的。”
“你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难以实现?”
“不难,我出面就好。这便是你来找我的目的,不是吗?”
“你也说了,她很看重感情。”
“我与她之间,感情似乎没有那么深厚。”
“我会让她知道,当年你为了她母亲,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可以拒绝。”段渲理了理袍子,一副十拿九稳的姿态,“但你一辈子也别想走出这座院子了,千辛万苦地回来,你不会是为了在此处了却残生吧?”
段斯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怎么觉得,我出去后会帮你做事呢?天高任鸟飞啊。”
“呵呵。”段渲笑了笑,拿出个精致的玉瓶放在桌上。
段斯予的脸色微微沉下来。
段家当年凭什么在岛上立足,入主长老阁?
凭的就是手段狠毒,擅毒擅药,杀人无形,由此掌控着这座岛上所有的监管之事,形同刑部。
没曾想有朝一日,这些手段竟用到了自己人身上。
段斯予放下书册,拿起瓶子揭开木塞,放在鼻下闻了闻,“你这是下了血本啊,族中秘药附骨散都拿出来了。”
“大哥你身份高贵,当然得是此等秘药,才衬得上你。”段渲笑道,“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着……”
段渲话还未说完,段斯予轻轻地抬了下眉,仰头咽下附骨散,未有半分迟疑。
这倒是让段渲颇为吃惊。
生死之事,段斯予看得就这般淡然吗?
“反正你会给我解药的嘛。”段斯予不以为然地笑说。
“自……自然。”段渲仍未回过神来,满是怔然。
附骨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毒药,一月发作一次,若不能及时服下解药,一个时辰内全身化脓而死,尸骨无存,只剩一滩血水。
而每一瓶附骨散的配方都有所不同,解药并无定式,只有下毒之人知道如何针对性地配出解药来。
也就是说,饶是华佗在世,段斯予的解药也只有段渲能给。
他的性命就系在段渲一念之间了。
在段斯予咽下附骨散那一瞬间,段渲诡异地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因为出身卑微,他幼时受尽欺凌辱骂,府中下人都敢苛待于他,倒只有段斯予对他极为关照,时常偷拿厨房的饭菜点心来看他,还送了不少书本给他,说岛上之人皆会识字读书,他不应该是例外。
那时候的段斯予,一身清贵,满心悲悯,是真正的世族贵公子风采。
后来段渲无论多么努力,都不能及段斯予万一。
所以当他把段斯予囚起来的时候,有种变态般的报复快/感,他终于将云端之上的人踩进了泥里。
而在此刻,这份快/感,荡然无存。
贵公子仍然是那个贵公子,他仍然是那条在臭水沟里见不得光的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