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便不对了,我在制定规则而已。如同皇帝修订律例,家主定下家规,所有当权者,都会制定一套用以管辖约束众人的法则,否则秩序便会混乱。天道如此,人亦如此。”
沈非念用力地想了想他这些话,这些话并不难理解。
但其间包含的庞大信息量,让人细思极恐。
恐怕,这些所谓法则早已化作了约定俗成,在各处生根发芽行之有度,但世人却不知晓,在无形中遵从着晏宗文所谓的规则,潜移默化地被影响着。
包括自己亦如是。
这是比权力更可怕的东西。
稳下心神,沈非念说,“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我知道我娘的死,第一个凶手是我的父亲,第二个凶手是乾朝皇室,第三个凶手,是不是你?”
晏宗文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沈非念的问题,只说,“做人,要愿赌服输。”
于是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沈非念轻轻地抿了下唇,有些难以接受,“你说,你视她若亲生女儿。”
“但我更是,无水岛上的族长。无水岛的利益,高于一切。”
晏宗文的话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信息。
当年她娘亲做了一些事,触犯到了无水岛的利益。
会是什么?
能触及到无水岛利益的事,能是什么?
她目光闪烁时,晏宗文摸了摸她的脑袋,“行了,今夜便到这里吧,你若是得空,可常来我那里坐坐,梅花开得极好,我也缺个帮我浇水除草的小帮手。”
沈非念觉得,他是故意将这些事情说给自己听的。
从她登岛开始,晏宗文就在有意无意地向自己透露着这岛上的事情。
由小至大,循序渐进。
说的不全是无水岛的好话与光彩,这座岛屿之下覆盖的罪恶和血腥他半点也不藏着掖着,更不会美化洗白。
更像是如实地平铺直述着这座岛的故事,沈非念她听了,会怎么想,是沈非念的事,他没有从旁做更多影响。
而自己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他唯一不知道的,或许是自己在长老阁里那一通催眠问话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或许始终不曾改变的,是如果沈非念此刻有离岛的念头,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沈非念一行人永远地留在岛上。
夜风习习间,沈非念思绪翻飞,干脆就着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
晏行之轻笑的声音唤回了沈非念的思绪:“沈姑娘怎么一人在这里?”
“睡不着便起来走走,都说无水岛民风淳朴,夜不闭户,我出来逛逛想来也是无事的。”沈非念笑道。
“话虽如此,但你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还是小心为上,不如我陪着沈姑娘吧?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不必劳烦晏公子了,我看了这许久也有些倦意,便回去歇下了。”沈非念不准备接下晏行之这番示好。
“那真是可惜,城中有一处景致极有妙意,我还想带姑娘去看看。”
“改日吧。”
“今日错过了,怕是再难遇上。”
沈非念回头,这人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