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信也很难过。“谁说不是,可惜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提前做出了献陵的施工图纸,并在皇帝生前呈给他过了目,所以此刻才不至于麻爪。”
“还是师叔您和吴大人有远见。”蒯祥道。
“要说图纸,那是多亏了你。你一次设计就得到了先帝的认可,巧鲁班名不虚传啊!虽说大行皇帝有过遗诏,‘不忍重劳,建陵从简’,但作为咱们这些具体实施工程的人员,工程质量则不可丝毫马虎。主持此项工程的成山伯王通、太子府詹事黄福已决定调集军役民夫十七万,三个月内完成陵寝修建。下面就看你们的了,千万马虎不得!”
蒯祥道:“师叔放心吧,蒯祥和师兄一定带着大家把活干周正!”
周文铭道:“廷瑞说的对,我们一定把活干好!”
“此刻想起来,好悬啊!”蔡信道。
“怎么?”蒯祥问。
“头些天你俩还都吵吵着要回常熟给你们师父奔丧。倘若我当时真放你们走了,目下这局面该如何应对啊,想想都脊背发凉!”
蒯祥道:“姜还是老的辣。当时我俩还有点儿小怨气,回头一想,师叔的那句话真在理。”
“哪句话?”蔡信问。
“先国后家!”
※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田铎坐在驿道边的一个露天茶棚里喝茶,吃干粮。他的两匹马拴在一旁的桩子上。
他已经出来五天了。不知怎的,他心中总有一种怪怪的不安之感。
驿道上,一匹马由远及近地奔跑过来。骑手头戴斗笠,一身黑衣,行色匆匆。他在茶棚前勒住缰绳。
茶棚伙计迎上前去:“客官,歇歇脚吧,喝碗茶!”
骑手并没下马的意思,只是把一个盛水的皮囊扔给伙计。“一囊水,两只烧鸡,十个烧饼,快着点儿,带走!”
“好嘞您哪!”伙计转身跑进伙房。
田铎闻声抬起头,发现骑手不是别人,正是汉王的青州中护卫百户枚青!他赶紧扭转身体,留给枚青一个后背。
伙计取来水和食物。
“给我放进鞍子后边的行囊里。”枚青吩咐。
伙计把东西放入枚青的行囊。“客官您不下来落落汗,喝碗茶?”
“没工夫,爷还要赶路!”枚青扔给伙计一块碎银子,一夹马肚,一骑绝尘。
田铎回转过身,望着枚青远去的背影。还好,这家伙急着赶路,这屁大会儿的工夫里,无暇注意到混迹于众多茶客当中的自己,田铎暗自庆幸。
可他跑这儿来做什么呢?还如此匆忙,马不停蹄?田铎又感到奇怪。
他喝完茶水,放下茶碗,刚准备站起身,继续行路,一队十来个人的官兵来到茶棚,为首的是个小太监。他们在茶棚中坐下。
茶棚伙计赶紧上前,沏茶倒水,热情招呼:“诸位官爷请坐!喝茶!喝茶!”
“弄点儿吃的,捡最好的!”小太监吩咐。
“好嘞,官爷!”伙计转身跑进伙房。
田铎望着小太监,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侯泰么?他站起身,走上前去:“侯公公,田铎这厢有礼了!”
侯泰上下打量着田铎。“你是……?”
“俺是田铎呀,公公忘了?那回俺随秋红姑娘找过您。”
“哦,想起来了,找咱家打听汉王在京城宅邸的地址。秋红姑娘说,你是巧鲁班的徒弟?”
“没错,公公好记性!”
“秋红姑娘还好吗?”
“好着哩,她如今当上了信仁堂的女掌柜,满脑子都是草药。”
“咱家的这个小老乡就是行,”侯泰道。“干啥都敬业。对了,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俺去常熟接俺师娘。”
“怎么,蒯所正已经有家室了?”
“算是吧,不过还没过门。俺把她接回来,他俩就拜天地。”
“谁家的千金有这等的福气?”侯泰饶有兴致地打听。
“俺师娘叫蔡小芹,工部侍郎蔡大人的侄女,信仁堂的女老板,与妙锦郡主、秋红她们都很熟的。”
“哦,她呀!这闺女咱家听说过,一等一的极品女子,你师父好眼力!可惜的是,他们怕是一时半会儿拜不成天地了。”
“田铎不明白,公公这话是何意思?”
侯泰有些犹豫,然后压低声音道:“这是朝廷的最高机密,尚未公布。不过,既然你是秋红姑娘的朋友,自家人,让你先知道知道也无妨。”
田铎俯过身去。“田铎洗耳恭听。”
侯泰低声道:“圣驾崩了!”
田铎惊得嘴巴合不拢。“什么?当今圣上殡天了?!”
“小点儿声!”
田铎压低声音:“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咱家就是奉张皇后之命,去南京向太子爷报丧,请他回北京承继大统的!”
“天哪,怎么说殁就殁了呀!”田铎低声感叹。“他当皇帝才几天呀!”
“九个月,这叫天有不测风云。所以嘛,国丧,按照我朝律例,你师父与小芹姑娘至少百日之内是无法拜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