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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和军役民夫们在长陵工地上干活,田铎也在他们中间,凿着一尊石像生。
蒯祥走来走去,察看并指导着大家操作。
周文铭匆匆走来,表情沉重。他走到蒯祥跟前。
“不好了,师弟,出事了!”
“瞅你这脸色,出什么事了?”
周文铭停顿了片刻,然后说:“妙锦郡主圆寂了!”
“你说什么?”蒯祥以为自己听错了。
“妙锦郡主圆寂了!”周文铭重复了一遍。
“这种玩笑可万万开不得啊,师兄,我前些天刚刚见过她,好着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吴大人刚从北京城回来,告诉师叔的。我恰好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便赶紧跑来告诉你。”
“吴大人现在何处?”
“享殿那边,与咱师叔在一起。”
蒯祥转身便走。
“师弟,你去哪儿?”周文铭在他身后喊道。
“去问问清楚!”蒯祥头也不回,撒腿朝享殿方向跑去。
周文铭赶紧尾随跟上。他走过田铎身边时,被田铎叫住。
“师伯,俺师父咋了?急匆匆的,跟丢了魂似的。”
“妙锦郡主圆寂了!”
“什么?有这等事?”田铎扔下锤子和凿子,扯下围裙,快步追赶蒯祥。“师父!等等田铎!”
徐果望着他们的背影:“这师徒俩,今儿是怎么了,全都中了邪!”
工部尚书吴中和蔡信在享殿前交谈。两人都一脸沉重。
蔡信道:“太出乎意料了!妙锦郡主这么了不起一人,香消玉殒,实在可惜!”
吴中道:“谁说不是,圣上病体刚有所好转,又遭此沉重打击。据李童公公说,圣上听到噩耗后,一整天未进膳。谁都不敢劝他。”
“是啊,”蔡信道。“妙锦郡主是徐皇后的妹子,圣上与徐皇后感情深厚,一辈子琴瑟相和。徐皇后过世后,圣上爱屋及乌,感情自然就转移到了妙锦郡主身上。如今她又英年早逝,圣上如何能够不伤心?”
“听说咱们的蒯所正与妙锦郡主走得也很近?”吴中问。
“是,超出了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尊卑关系。我在想呢,此事怎么跟廷瑞说啊。”
“不好说就先绷绷吧。”
“那怎么可以?大人也许不知道,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
“哦?有这等事?”
“那年廷瑞为丹陛图下江南,路遇劫匪,”蔡信解释。“是妙锦郡主及时将他救下,还带他去南京面见了圣上。那一趟,历尽了艰险。”
吴中恍然大悟。“我说呢,怪不得妙锦郡主的那个叫秋红的侍女叮嘱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蒯所正时一定要委婉。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竟如此不一般。”
正说着,蒯祥一路跑了过来,后边跟着气喘吁吁的田铎。周文铭也从远处跟了过来。
蒯祥急赤白脸地问:“吴大人!师叔!听说妙锦姑姑不大好?”
吴中和蔡信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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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
“你们倒是说话呀!她究竟怎么啦?吴大人,您刚从京城来,您跟蒯祥透个底,她没事吧?”
吴中叹了口气。“廷瑞啊,我可以说,可你一定要沉住气。”
“您快说吧,吴大人,蒯祥沉得住气!”
“四天前,妙锦郡主在她住的白衣庵里,突发急症,不治身亡了!”
“这不可能!蒯祥早前刚刚见过她,健健康康,啥毛病都没有!”蒯祥拒绝相信这一噩耗。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吴中道。
“假的!”蒯祥高喊。
吴中不言声了,只是叹息摇头。
蒯祥继续喊:“吴大人,您倒是说话呀,告诉蒯祥这是假的!”
蔡信道:“廷瑞,吴大人说的是实话。”
蒯祥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脸抽泣。
田铎也满面泪水。他蹲下身,轻轻搂住蒯祥的肩膀。
“师父,要哭您就放开声哭吧。徒儿心里也一样难过,可是徒儿想,姑姑在天上,是不愿意看到咱们这样的。”
周文铭在一旁劝慰:“师弟,节哀吧,既然人已经归于大同,就想开些吧!”
蒯祥站起身,抽泣着对吴中和蔡信说:“吴大人,师叔,蒯祥要回趟北京城,送送妙锦姑姑。”
吴中道:“郡主生前有遗愿,尸骨火化,撒入山川。她的尸身昨日已经火化,圣上特派礼部尚书金大人代表他,参加了仪式。”
蔡信也劝道:“是啊,你就别去了吧,廷瑞,人既已走了,去了只会徒增伤感。”
“不,蒯祥一定要去!至少为姑姑做做法事!”他执意前往。
周文铭道:“你们就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