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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瑜来到天宁寺,心事重重地跪在大雄宝殿内的如来像前祷念。
“弟子王瑜,诚心祈拜,但求我佛开导心生妄念者迷途知返,保佑我王家满门平安!”
他站起身,焚香,再拜。
智空长老走进大殿。
王瑜回转过身:“大师!”
智空长老道:“王施主一大早便来敝寺,诚心拜佛。老衲看施主印堂发暗,一定是昨夜未曾睡好。可是有什么心事?”
“大师慧眼,弟子确实心中纠结。”
智空长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若是施主心存疑惑,不妨讲来听听,老衲或许能为施主纾解一二。”
王瑜欲言又止。
智空长老闭目自语:“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大师,弟子的心结难解啊!”王瑜为智空长老的一脸高深所打动,不由被带入对方的语境。
智空长老继续闭目说禅:“悟心容易息心难,息得心缘到处闲。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
王瑜道:“大师开导的对,那弟子就跟大师聊聊吧。弟子有位亲长,心存妄念,弟子无法说服他,却又不忍坏了他。敢问大师,此事弟子该如何处置呢?”
智空长老睁开双目,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说:“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元是臭骨头,何为立功过。”
“弟子愚钝,还是不太明白。”
“一念离真,皆为妄想。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有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大师是要弟子去打消他的妄念?”王瑜若有所悟。
“圣人妄念忽起,即同凡夫;一念回机还同本得,凡夫即圣。”
“那弟子就去竭力劝阻他。”
“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
“明白了,弟子立刻去做。可他若不听弟子的呢?”
智空长老意味深长地说:“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罪从心生,还从心灭。一切善恶皆由自心,心外别求终无是处。”
“大师是让弟子尽人力而听天命。谢谢大师的开导!”
智空长老望着殿外的满树繁花,诵出一道谒语:“莫把庭花累此身,庭花落后犹逢春。此身一失知何处,三界茫茫愁煞人。”
王瑜长揖:“弟子茅塞顿开!我这就去努力说服那个心生妄念的亲长,不论他听与不听。”
王瑜出得天宁寺便纵马上路。
无论如何也要赶在他彻底沦落之前,说服这个鬼迷心窍的舅舅。他抽了一鞭。“掣!”
胯下的战马飞奔起来,风驰电掣。
※
满头是汗的王瑜在兴州后屯卫的营地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一名小校上前询问:“你是哪部分的?来此何事?”
王瑜自报家门:“我叫王瑜,是常山中护卫的总旗。我找你们的高指挥使。”
“王总旗找高将军所为何事?”
“他是我舅舅。”
“稍等,在下前去通报。”
过了一会儿,小校领来一名军官。
军官向王瑜抱拳:“王总旗啊,太不凑巧了,高将军昨日刚刚带着一队人离开了营地。”
“他去哪儿了?何时回来?”王瑜焦急地问。
“去哪儿没说,不过他却是与你们常山护卫的孟三、田子和一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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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三?孟指挥使的弟弟!还有常山左护卫的田子和?王瑜感觉不妙,不好,一定是要动真章了!
“谢谢你了!”他对军官说。
“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军官客套道。
“不了,忙你的吧。”
“既然王总旗没别的事,末将就回营了。”军官拱拱手,转身离去。
王瑜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真的开始了,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智空长老的话语: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
有了,去找妙锦郡主!听听她的,她有大智慧,定能为我解惑!可是……去哪里能找到她呢?
对了,信仁堂!妙锦郡主说过,到北京顺承门的信仁堂。找到那个叫蔡芹的,便找到她了!
王瑜翻身上马,朝北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他终于找到顺承门的信仁堂,走进药铺时,见到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在大堂里拾掇草药。
“麻烦二位,请叫一下你们的蔡芹蔡先生。”王瑜急匆匆地说。
那个老的说:“这里没有蔡先生,只有蔡姑娘。”
“我找的是蔡芹!”
“你莫不是要找我们的女东家?”少的接过话头。“你谁呀?”
蔡小芹闻声从里屋走出。
“谁找我呢?哟,王总旗呀!少见少见!别来无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瑜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窈窕玉女:“果然是女儿身!”
“哈哈,惊着王总旗了吧?”看到王瑜慌慌的样子,小芹觉得十分有趣。
“不出王某所料。”王瑜道。
“王总旗千里迢迢的跑了来,一定是有事吧?”小芹问。
“有大事!”
“是啊,大老远的,当然不会是为了喝喝茶。”小芹嬉戏道。
“芹……姑娘,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王瑜一脸严肃。
“好,总爷里边请!小何,泡壶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