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不肯放过上皇?”
“是啊,看来他是打算穷治到底了。朕没料到,他的心胸竟如此狭小!”
“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钱皇后感慨。
正说着,尚衣监太监高平和东厂掌刑千户王诚领着一帮东厂番役、锦衣卫校尉,以及一群工匠,走了过来。工匠当中有蒯钢。
蒯钢快步上前,在朱祁镇面前跪下。“上皇!蒯钢给上皇请安!”
“蒯钢?”朱祁镇又惊又喜。“哎呀,回来这么久了,朕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你好吗?”
“微臣很好,回来后便回了营缮司效力。”
“你们这么些人来南宫,要做什么?”朱祁镇问。
蒯钢满脸通红,眼含泪水。“微臣对不住上皇!”他连连叩首。
“这是干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朱祁镇道。
高平和王诚走上前。
“上皇,请回屋去吧,”高平道。“工人们要干活了!”
“干什么活?”朱祁镇问。
“园子里的树木杂草忒多,滋生蚊虫,我让他们给上皇清理清理。”高平使了个眼色。
王诚对工匠们高喊:“你们都听着,快快动手!把院子里的树木全部伐光!”
高平连拉带拽地扶朱祁镇站起。“这一干活,暴土扬烟的,再污了您。上皇陛下,皇后娘娘,您二位屋里请吧!”
几名东厂番役扶着朱祁镇和钱皇后,半推半拽,向崇质殿走去。
工人们抡起斧头,乒乒乓乓地伐起了树。
蒯钢长叹一声。“连个纳凉的地方都不给上皇留下!”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干活!”高平呵斥。
伐完树的工匠们在高平的带领下走出南宫。
高平对领队的蒯钢道:“这个大门今后就不开了,你找个工匠,把锁孔用铅堵死。”
蒯钢大惊,力辩道:“高总管,这可使不得!就算不让里边人出来,可外边的人总得能把日用物品送进去吧?”
“在大门上开扇窗,今后东西就从窗户送进送出!”
“这……”蒯钢目瞪口呆。
高平:“这什么这?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赶紧的,让你怎么干就怎么干!”
※
浑身血污的王瑶靠在牢房的墙角处。
门开了,卢忠提着一摞食盒走进。“王兄,你受苦了!”
东厂啃不动硬骨头阮浪,又让卢忠来做王瑶的工作。
王瑶一脸鄙夷:“呸!你还有脸来?卖友求荣的东西!”
“别价呀,王兄,兄弟给你带了些吃的来。”卢忠放下食盒,逐一打开,里面是些鸡鸭鱼肉。“吃点儿吧。”
“拿走!你的东西咱家嫌脏!”
“这又是何苦呢?”卢忠死皮赖脸。“吃点儿,补补身子,别跟自个儿过不去。”
“你还有脸说这话?是我王瑶瞎了眼,认你为友。你却无中生有,诬告咱家,迫害太上皇,陷咱家于不忠不义!”
“得,是我卢忠对不起王兄在先。可事已至此,王兄就承认了吧,承认了至少可以少受些罪。”卢忠索性把话说开。
“承认什么?”
“承认金刀是尚方宝剑,太上皇用它联络外臣,图谋复辟。只要你在供词上画押,兄弟我保你平安无事,官复原职。”
“休想!你们就是打死我,我王瑶也绝不昧着良心,承认空穴来风之事!”王瑶义正辞严。
舒良走进牢房。“还死扛哪?赶紧承认了吧,正如卢大人所说,只要承认,签字画押,就没你的事了。”
卢忠道:“非但无事,还可立功!”
“对,还可立功!”舒良一唱一和。
王瑶道:“要杀就杀!我王瑶交友不淑,落到了这步田地,活该!可咱家绝不诬攀他人!”
“想死?”舒良道。“没那么容易,东厂的十八套大刑你只见识了一半,剩下那些,还都等着你王公公呢!咱家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王公公的骨头硬呢,还是我东厂的刑具硬!”
“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全使出来吧!我王瑶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间牢房!”王瑶一脚踹翻卢忠送来的食盒。
卢忠一脸尴尬。
舒良沉下面孔。“给脸不要!来人!”
两名番役上前。
“把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拖到刑讯室去,好好给他松松皮!”
两名番役恶狠狠地抓起王瑶,向外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