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忠问:“王兄,你这是去哪儿呀?”
王瑶道:“到崇质殿去,看看上皇那儿缺啥东西。”
卢忠道:“这南宫的活真闷,无聊啊!对了,咱哥俩有日子没喝酒了,今晚有空吗?有空就一块堆儿喝口?”
“好啊!”王瑶道。“到我那儿吧,我那儿刚好有一只盐水鸭,半个卤猪头,昨日阮公公过寿时单留出来的。”
“那就说好了,去你那儿。你备菜,我带酒,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一言为定。咱家等你!”
“好,一言为定!”
“你先忙着,咱家得走了。”王瑶匆匆向崇质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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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瑶的住处位于皇城一隅,紧挨着南宫。天色渐晚,早早回到住处的王瑶开始往桌上码菜,盐水鸭、猪头肉、花生米、拍黄瓜。
卢忠推门走进,怀抱着一坛老酒。他把酒坛放下,打量桌上的菜肴。“有荤有素,够丰富的啊!”
“坐,坐!”王瑶招呼。“咱们闲话少说,开喝!”
二人入座,卢忠倒酒。“杏花村的陈年老汾酒,王兄尝尝!”
王瑶抿了一口。“嗯,好酒!”
“喜欢喝就多喝,咱今晚不醉不归!”
两人推杯换盏,边喝边吃。
卢忠看到近旁有一只蹴球,顺手抓起,抛向空中。
蹴球落下时,王瑶一探身,将其一把接住,身段十分灵敏。
卢忠叫好:“早就听说王兄是蹴鞠高手,果然身手不凡!”
喝得有几分晕的王瑶来了兴致。“想不想见识见识?”
“想啊!”
王瑶站起身,脱去外衣,借着酒劲,在屋中玩起了蹴球,各种动作,浑身解数,令卢忠眼花缭乱。
卢忠鼓掌。“好哇!真个是脚头十万踢,解数百千般!”
“承笑了!”王瑶放下蹴球,气不喘,心不跳。
卢忠一眼瞥见他腰间挂着的金绣囊。“王兄的绣囊好漂亮!”
“太上皇的东西,它能差的了?”王瑶的口气越是漫不经心,便似乎越能证明自己与太上皇的关系有多近。
“太上皇的东西?太上皇的绣囊怎会挂到了王兄腰间?”卢忠好奇。
“太上皇赏给我师父的,我师父把它送给了咱家。”王瑶洋洋自得。
卢忠道:“太上皇对你师父可真好啊!”
“那是!我师父伺候了太上皇半辈子,太上皇当然很体贴他。我师父过六十大寿,太上皇不仅赏赐给了他这个绣囊,还赏给了他一柄金刀呢!”
“金刀?”
“是啊,金刀!御用金刀你没见过吧?”
“没见过。”
“那咱家让你开开眼。”
“让我开眼?怎么开眼?到阮公公那里去瞧?”卢忠问。
“你等着!”王瑶一面说着,一面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架处,从书籍的后边摸出一柄金刀,晃动着。“怎么样,够精致吧?”
卢忠接过金刀,拔刀出鞘,仔细观赏。
“精致,太精致了!可卢忠不明白,金刀怎会在王兄这里呢?”
王瑶满脸得意。“如今它是咱家的了!”
“王兄的?”
“我师父把它一并转赠给了咱家!”
“哎哟,王兄你好大的面子!知道皇帝的金刀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尚方宝剑啊!”
“尚方宝剑?”王瑶哈哈大笑。“我王瑶竟也有手握尚方宝剑的时候!你猜猜咱家这柄尚方宝剑第一个要做的是什么?”
“是什么?”
“先砍下你这个万人畏惧的锦衣卫头子的人头!”
“为何要砍我卢忠的头?”
“谁让你们把太上皇当囚犯关呢!”王瑶戏谑。
卢忠假作恐惧地一缩脖。“钦差大人手下留情,卢忠罪该万死!”
王瑶道:“看你酒喝得实诚,暂且寄下你这颗头颅,饶你不死!来,罚酒一杯!”
两人哈哈大笑。
卢忠暗自思忖,圣上嘱我监视太上皇的言行,如今太上皇把金刀给了身边的太监,什么意思?会不会真是尚方宝剑,用它来向外边传递消息?这事不能轻易放过!若是猜测属实,我将会立下大功一件!
他对王瑶道:“好好好!兄弟认罚!”他一口将杯中酒吞下,然后又将两人的酒杯添满。“来,这一杯祝贺王兄喜得御赐金刀,尚方宝剑!”
王瑶心情好,来者不拒,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卢忠用袖口掩着嘴,将喝入的酒又悄悄吐了出来。他再次添酒。
几轮下来,王瑶终于不胜酒力,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卢忠晃晃王瑶的肩膀:“王兄!王兄!”
王瑶一动不动。
卢忠将他拖到床上,为他脱下鞋,盖上被子,然后抄起金刀,溜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