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成大傻子了,”也先的火爆脾气一点就着。“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他暴跳如雷。
阿剌知院火上浇油:“莫非这口窝囊气你就这么咽下去了不成?”
“当然不能咽下去!”也先道。他并不是多心疼喜宁,可他要脸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不咽下去便好,说明那颜尚有血性。既然这个太上皇弄不来钱财,还祸害咱们,那还留着他做什么?”阿剌知院进一步挑唆。
“是啊,留着他做什么?”昂克在一旁帮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杀了算了!”阿剌知院道。
也先停止了踱步。“杀他?这我倒不是没想过。可是,我家二弟与他打得火热,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这个太上皇不知施了什么妖术,竟反客为主,弄得我这个傻二弟五迷三道,对他言听计从。如今他住在我二弟的营地里,受到二弟的保护,我无从下手呀!”
昂克道:“如此看来,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有什么可从长计议的?”阿剌知院道。“不就是杀个过了气的废帝吗?只要那颜有这个意思,就好办。臣找几名杀手来,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他蒙古包,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做掉。等伯颜帖木儿大人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谅他也不会怎样。”
“好,”也先被说动了。“你找杀手,我来选时机!”
“一言为定!”阿剌知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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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朱祁钰在便殿单独召见于谦。
朱祁钰道:“令郎于冕担任副千户后,参加皇宫执勤,朕时常看见他。令郎谨言慎行,做事沉稳,甚慰朕心。”
于谦奏道:“谢陛下赏识!犬子初入大内,不识深浅,还需多方调教。”
朱祁钰道:“朝中之事,多多依仗于你。听说近来爱卿抱恙,可好些了?”
“臣只是咳嗽,多痰,小恙而已,不劳陛下挂念。”
“咳嗽也不可掉以轻心。不及时治疗,恐会延误成重疾。兴安!”
“兴安在!”在一旁侍奉的兴安应声上前。
“把朕备下的东西给于爱卿拿来。”
兴安捧来一个罐子,对于谦道:“皇上从御医那儿得来个偏方,说是新鲜竹子的汁液可治痰症,便亲自登上万岁山,亲手砍竹,取其汁液。于大人,您拿回去试试吧!”
于谦感动不已。“陛下如此厚爱,亲自登万岁山为臣取竹汁,于谦何德何能,诚惶诚恐!”
朱祁钰道:“朕知道你在改造团营,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若是真的把爱卿累坏了,朕可如何是好?对了,听说你在表背胡同的住所仅能遮风雨,朕回头着令工部给你在皇宫附近造一处好宅邸吧。”
“此事万万不可!”于谦力拒。“陛下宠爱于谦,已经遭到群臣的嫉妒,臣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况且,表背胡同的房子,虽不奢华,臣却住习惯了,绝无搬迁的必要。”
朱祁钰道:“也好,朕依你。宅邸的事暂且放一放,日后再说。”
“谢陛下!臣还有一件事要向陛下奏报。”
“爱卿请讲。”
“北jing保卫战的有功人员皆已受到了封赏和奖掖。翰林院侍讲徐珵曾代行监察御史职,前往彰德募兵,也算出了力。臣以为,既然论功行赏,朝廷便不应把他落下。国子监祭酒萧镃提交了辞呈,臣特举荐徐珵接替此职。还望陛下恩准。”
蒯祥把徐珵的意思带给了于谦,不仅如此,徐珵还托了一个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于谦的门生,向于谦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双保险。在用人方面,于谦是不买任何人情面的。不过,于谦觉得徐珵确实是个人才,有做国子监祭酒的能力,所以认为可以替他说说话。
朱祁钰沉默了片刻,然后问:“爱卿举荐的徐珵,可就是那个提议南迁的徐珵吗?”
“正是此人。”
朱祁钰不悦。“国子监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地方。徐珵心术狡诈,担任国子祭酒恐会败坏监生心术。此事还是算了吧,爱卿以为呢?”
于谦有几分尴尬。“陛下思虑的是,可那祭酒的空缺……”
“昨日国子监丞鲍相率馆生连章乞留萧镃。萧镃如此得人心,祭酒就不要换人了。不妨挽留萧镃,让他继续干下去吧。”
“既然陛下已有想法,于谦收回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