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宁走到袁彬跟前:“姓袁的,你的大日子到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袁彬高喊:“袁彬不服!”
喜宁问:“你有何不服?”
“我想知道,我袁彬究竟哪里做错了,你们非得除之而后快?”
“好吧,今日咱家就让你死个明白。大王派给你的活是伺候太上皇,对吧?”
“对。”
“伺候就伺候吧,可你凭什么三番五次地在太上皇跟前嚼舌头,挑拨离间?”
“袁某是太上皇的侍卫,袁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太上皇着想。袁某不知何为嚼舌头,何为挑拨离间。”
喜宁冷笑道:“你向太上皇灌输返回中原的心思,鼓动他与大王离心离德,还唆使他拒绝大王的善意,你究竟居心何在?”
“太上皇是中原的君主,思念故土,本在情理之中,袁某不知,这有何不对?”
“少废话!”喜宁打断他,他不是来与袁彬理论的。“今日就是要你的命,任你如何狡辩都没用!来人!”
几名瓦剌武士上前。
“把他的手脚都绑到马尾巴上去!”
瓦剌武士动手,捆绑袁彬。
袁彬破口大骂:“喜宁!你投敌叛国,陷害忠良,不得好死!我袁彬纵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喜宁气急败坏:“快快动手!将他五马分尸!”
“住手!”一声高喝,是朱祁镇。他和蒯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跑上前去,抱住手脚已被拴在马尾上的袁彬。
喜宁急催瓦剌武士:“还等什么,快动手呀!”
“大胆奴才!”朱祁镇呵斥喜宁。“这儿轮不到你发号施令!要杀人吗?要杀人你就冲朕来!先把朕杀了吧!”
喜宁被震慑住了,他扭头望着也先。
朱祁镇见状,置皇帝的尊严于不顾,抢步跪倒在也先面前,痛哭流涕。
“那颜!太师!敬顺王!朕求求你了,饶过袁彬吧!”
也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上前搀扶朱祁镇。“赶紧起来!中原大国之君给我也先下跪,我也先如何受得起?”
朱祁镇满面泪水。“不放袁彬,朕绝不起来!”
喜宁悄声对也先道:“大王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也先犹豫着。
僵持之际,萨日娜纵马飞驰而至。她一跳下马背,便一同跪倒在朱祁镇身边。
“大哥,你就放过袁校尉吧!”
也先大怒:“胡闹!瓦剌与汉人之间的正事,你一个女孩子瞎掺和什么?你还没嫁过去呢!丢不丢人?”
萨日娜毫不退让。“上皇的事就是萨日娜的事!既然上皇为袁校尉求情,袁校尉就绝不能死!”
“我若是不答应呢?”也先板着脸。
“那大哥的快刀就先砍下萨日娜的人头吧!”
也先叹了口气,挥挥手。“放了吧!”
朱祁镇和蒯钢一起,赶紧解开袁彬手脚上的绳索。
喜宁不甘心,悄声对也先道:“大王就这么放了他?前功尽弃啊!”
“太上皇都给我下跪了,你让我怎么办?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也先转向瓦剌武士们。“我们走!”
他跨上马背,对萨日娜道:“还有你!别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了!跟我走!”
“好了,上皇,没事了!”萨日娜对朱祁镇说。
她认镫上马。
也先、萨日娜、喜宁带着瓦剌武士们呼啸而去。
朱祁镇和袁彬君臣二人抱头痛哭。
※
回到蒙古包后,朱祁镇和袁彬相对垂泪。
哈铭与蒯钢都识趣地避了出去。哈铭去拾柴禾,蒯钢在蒙古包外择菜。
朱祁镇心有余悸。“好悬哪,再晚一小会儿,朕就与你天人永隔了!”
袁彬感念不已:“方才若不是上皇,臣真的就没命了。上皇之恩,臣肝脑涂地,无法报答于万一!”
“喜宁太歹毒了,竟然挑唆也先要你的命!”朱祁镇恨恨地说。
“他岂止是要臣的命。向朝廷勒索财宝,逼迫上皇叫关,带领瓦剌大军偷袭紫荆关,蛊惑上皇入赘瓦剌,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他的主意?喜宁来自朝廷内部,知道我们的软肋所在,这样的叛徒最为可怕!”
“有他在一天,就没有我们的安生日子!”朱祁镇道。
袁彬咬牙切齿地说:“除掉他!”
“说说容易,喜宁深得也先信任,我们身处异邦,寄人篱下,哪有能力除掉他呢?”
蒯钢掀帘走进蒙古包,径直走到朱祁镇跟前。他一直在帐房口择菜,他俩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陛下,臣有一计。”
朱祁镇诧异地望着他:“高般?你能有什么计,说来听听。”
蒯钢凑上前,压低声音:“我们不妨这样……”
朱祁镇边听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