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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北的昌平关沟。这条三十多里长的沟涧是燕山山脉与太行山脉的分界处,两侧崇山壁立,中间涧溪穿流,奇峰异石遍布,沟坡花木郁茂,山鸟争鸣,风光绮丽,夏有居庸叠翠,冬有上关积雪,放在和平年代,这里是一个山河壮丽的风景区。然而此刻,阿剌知院的诸鄂拓克正与明军隔关对峙,空气中一派肃杀。
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阿剌知院与昂克平章站在营地上,前方这座屹立在险峻军都山上的雄伟城池,便是号称天下九塞之一的居庸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阿剌知院道:“那颜已从北jing城下撤兵了。”
昂克道:“我们围困居庸关也有些天了,怎么办?是继续围困呢,还是与那颜一样,撤军?”
阿剌知院道:“咱们的任务本是佯攻,可既然那颜没攻下北jing城,居庸关便有了特殊的意义。若是能拿下它,我们便卡住了长城的咽喉,能与关内明军对峙,随时对明朝的京师构成威胁,战略意义不可估量啊!”
“有道理,知院的意思是要继续攻打啰?”
“对,继续攻打,这回是动真格的。居庸关守军不过数千,我有两万铁骑,强攻必可拿下。只要拿下了它,那颜就再不敢小觑我阿剌了!”
昂克道:“好!我这就下令全军备云梯,准备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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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大雪纷飞。
右副都御史罗通与都指挥佥事杨俊站在居庸关敌楼上,眺望着散布在山坡上与沟涧里的那些火把通明的瓦剌营地。
杨俊道:“罗大人,瓦剌军在打造云梯,看来是打算攻城了。”
三十七岁的杨俊是宣府总兵官杨洪之子,土木之变时,曾率领一千军士驰援,可惜杯水车薪,只好无功而返。
罗通望望漫天的大雪,蜿蜒的长城已是银装素裹。
“让他攻好了!”罗通胸有成竹。
杨俊问:“大人已有却敌之法了?”
“老天助我!”罗通点头道。罗通字学古,永乐十年进士,御史出身,虽为文臣,却多次襄赞军务。这次又被于谦和陈循推荐镇守居庸关。
“杨俊愚钝,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通知全军上下,每人提一桶水到城上来!”
“提水?”
“对,提水!把水倒在城墙上!”
杨俊恍然大悟:“明白了!泼水成冰!他瓦剌兵休想爬上城来!”
当年仁宗皇帝朱高炽尚为燕世子时,守卫北平城,就曾用此法挫败过李景隆的攻城。
“再有,我们用帐布把城墙上的垛口全部遮挡住。”罗通道。
“这又是为什么?”杨俊不解。
“让瓦剌人弄不清我们的虚实,以为帐布后面藏着伏兵,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好计,”杨俊赞道。“兵不厌诈!”
“那就有劳将军布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