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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一,明军士兵正在北jing西直门城头上值守。
突然,漫天的尘土由远及近铺天盖地而来,随后是急促的马蹄声、号角声和叫喊声,甚嚣尘上,仿若海啸。
“瓦剌人来啦!瓦剌人来啦!”城头惊声一片。
西直门守将刘聚迅速登上城楼。他一面下令紧闭城门,一面吩咐:“快去禀报于大人!”
全身披挂的于谦来到西直门城楼上,眺望远处的瓦剌军。
刘聚报禀:“于大人,探子来报,也先已经将他的帅营安在了西直门外。另有一支瓦剌军,由赛罕王率领,在广宁门外出没,还押着一些我们的俘虏和妇孺百姓,充做肉盾!”
于谦道:“我们不能任由他们在城下如此张牙舞爪。敌驻我扰,你派一支突击队,悄悄出广宁门,趁他立足未稳,打他侧翼一下,把我们的人救出来!”
“是,我亲自去!”刘聚道。
“你不必亲自去,”于谦道。“你差遣副总兵高礼和毛福寿去就行了。你另有任务。”
于谦选择高礼和毛福寿出击,是因为他们的督军是佥都御史王竑,就是那个在朝堂上第一个暴打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的户科给事中。王竑正直刚方,一担任督军便把部队治理得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第一次出战,战辄必胜,必须挑选有这样铁面无私能臣做督军的部队。
刘聚:“末将做些什么,请大人垂示!”
于谦道:“你准备一下,今晚劫营!”
“劫营?”
“对,劫营!我们主动出击,骚扰一下他们。不在杀敌多少,旨在先声夺人,令其心生恐惧!”
“得令!”
于谦吩咐身边负责西直门督军的给事中程信:“彦实,你给我办件事。”
“但凭大人吩咐。”
“你组织人写些传单,悬赏也先人头。”
程信惊诧:“悬赏也先人头?”
“对,就说献也先首级者,封国公,赏万金!你遣细作将传单散发至瓦剌军中。”
“能管用么?”
“管不管用不重要,重要的是动摇其军心。”
“得令!”
※
第二天,人马已在北jing城下集结完毕的也先召集瓦剌将领们来他帅营碰头。
也先询问孛罗:“五弟,听说昨晚明军袭击了你的营地?”
“是的,大哥,刘聚的小股部队昨日深夜骚扰了臣弟的营地,臣弟击退了他们。”
“有损失吗?”
“损失不大。可明军神出鬼没,竟敢趁夜色主动出城劫营,对我们的士气还是有些影响,弄得大家心神不宁。”
也先问赛罕王:“你那里呢?听说昨日后晌明军也袭击了你?”
赛罕王道:“没错,大哥,高礼、毛福寿两将率一支突击队,出广宁门,袭击了臣弟的军营。臣弟不备,损失了个把人。臣弟那里的一千多个俘虏和汉人妇孺百姓,也被他们抢了回去。”
“这明军也忒猖狂了!”也先愤愤。
伯颜帖木儿道:“如今的明军主帅是于谦。此人可不比王振,做起事来一向雷厉风行。他们新败,却敢主动出击,我们得多加几分小心。”
也先道:“此刻北jing城九门紧闭,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攻打吧。”
喜宁上前:“大王,我们手里的那张王牌还没用呢。”
“你是说太上皇?”也先明白他的意思。
“对啊,太上皇。大王把他弄到城下,喊他们开门迎驾。他们定会进退两难。开门吧,怕大王趁机掩杀;不理不睬吧,于情于理又说不过去。这样他们势必会派人来谈判,贡献财宝,破财免灾。我们便处在了主动境地,进,可趁他举棋不定,一举攻城;退,可抬高谈判价码,狠狠敲他一笔。”
“这招在宣府与大同已经试过两回了,都不好使,你觉着在这里就能奏效?”也先表示怀疑。
喜宁道:“这里不比宣府、大同,此处是京城,太上皇的亲娘和老婆都在城里,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太上皇在城下哭号而坐视不管的。汉人最讲面子,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赛罕王点头道:“有些道理,大哥,不妨试试。”
“不试白不试,”孛罗道。“既然太上皇攥在咱手里,就得让他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