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纷纷附和:“对,斩草除根,不能放过他!”“把他也抓来!”
“去抓,去抓!”朱祁钰这会儿早已没了主意,大家说什么是什么。
马顺、毛贵和王长随的尸体血淋淋地挂到了东安门外。
京城百姓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平日里作威作福,想不到也有今日!”“瞅瞅这血里呼啦的死模样,都成烂酸梨啦!”“活该!死有余辜!”
一个小贩走过去,朝马顺的尸体狠狠地踹了一脚。“让你猖狂!”
平日里马顺的锦衣卫鲜衣怒马,在街市上横冲直闯,商贩和市民们敢怒不敢言,受够了他们的气。
这一脚引来了百姓们的纷纷叫好:“踹的好!”“狠狠地踹!”
只要有人开头,就不怕没人跟随。其他百姓也都你一拳,我一脚,痛殴死狗。没过一会儿,三具尸体全都血肉模糊,成了失去形状的肉饼。
……
殿前武士抓来王山,将他摁跪在奉天门前。
大臣们围上前去,纷纷唾骂:“狗仗人势的坏东西!”“杀了他!”“杀了他!”
王山瑟瑟发抖。
朱祁钰哪里见过这种失控的阵势,他已经不知所措。
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只有王直、胡濙、于谦等少数几位大臣,他们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胡濙道:“闹得有些过了,当堂打死锦衣卫指挥使,日后追究起来,是要论罪的!”
王直忧心忡忡:“是呀,这可如何收场呀?”
蒯祥对他俩道:“你们两位是朝廷重臣,群臣领袖,应该过去管管。”
“如此混乱的场面,群情激愤,摄政王都管不了,我们哪里能管?”王直道。
“我来吧!”于谦努力挤入包围着王山的人群,被挤得跌跌撞撞。他高喊一声:“住手!大家都静一静!”
乱哄哄的奉天门逐渐安静下来。
朱祁钰转过身,想趁机溜走。
于谦上前拉住他衣袖。“殿下且慢。马顺等人罪当死,不杀不足以泄天下之愤。况且群臣心为社稷,并无其他想法。请殿下先赦大家无罪!”
大臣们闻听此言,想到后果,都有些后怕。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于谦和摄政王身上。此时,于谦的袍袖已在拉扯中撕破。
于谦直视着朱祁钰。
朱祁钰朝于谦点点头,然后转向群臣,高声宣布:“大家今日惩处奸佞的行为是义举!马顺死有余辜!”
大家都松了口气。
于谦仍不放开朱祁钰。“请殿下处置王山!”
朱祁钰宣布:“王山凌迟处死!”
陈镒道:“还有钦天监正彭德清,也是王振一党!凡天文有变,他皆隐匿不报;马顺杀害侍讲刘球,也是彭德清使的坏!他从土木堡逃回,现系于狱中,请一并予以惩处!”
朱祁钰道:“准。你带人去籍没王振与彭德清的家宅!彭德清斩监候,都察院把他的恶行彻底查清!”
“遵命!”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朱祁钰道。
金英高呼:“退-朝!”
朱祁钰匆匆离去。
大臣们散去前,全都向于谦投去敬佩的目光。
蒯祥对于谦道:“廷益兄,蒯祥先行一步。我家大郎在土木堡下落不明,拙荆急火攻心,病倒了,我得赶紧回去。”
“夫人要紧吗?”于谦问。“要不要找个郎中?”
“那倒不必,心病还须心药医。”
“好吧,你赶紧走你的。我忙完兵部的事,就去你家看看。”
蒯祥随大家快步走开。
王直追上于谦,激动地拉住他的手,道:“大明朝全仰仗你了,于大人!今日之事,就是一百个王直也应付不了啊!”
“王大人谬赞,于谦不敢当!今日只是清理了王振的余党,可是,我朝还面临着更大的危机。”
“你是说帝位空虚?”王直明白他的意思。
“对,皇帝在瓦剌人手里。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那如何是好?”
“于谦以为,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必须拥立一位新皇帝。”
“拥立新皇帝?可圣上还活着呢!”
“圣上的确活着,”于谦道。“可他已经沦为了瓦剌的俘虏。也先会利用他来要挟朝廷。也先已经勒索了一大批金银财宝,这肯定不算完,只要皇帝在他手里,他会继续勒索,永无止境。皇帝成了他的聚宝盆。能遏制他贪欲的,唯有一个办法:拥立新君!”
王直道:“你说的对。可是太子只有两岁,国难当头,将一个不懂事的娃娃扶上龙椅,等同于儿戏。”
“这里不是放着一个现成的吗?”于谦提示。
“谁?”
“摄政王。”
“朱祁钰?”
胡濙凑上前来。“你俩说的话老夫都听见了。于大人说的对,劝进郕王最合适不过。他是圣上的亲弟弟,宣宗皇帝的亲儿子。太子年幼,让郕王出任新君,名正言顺。至于太子嘛,依旧是太子,日后朱祁钰还可以传位给他。”
王直问:“那瓦剌手里的那位怎么办?”
“我们不妨尊他为太上皇,”于谦道。“太上皇的地位在皇帝之上,但一切政令皆以新皇帝为准。”
他早已全都盘算好了。
“只好这样了,”胡濙道。“王大人,你是百官之首,就来牵这个头吧。还有于大人,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俩联络几位阁臣与尚书,算老夫一个,联名向孙太后与摄政王上疏,劝进郕王即皇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