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又问张辅:“太师,您说呢?”
张辅尴尬地回答:“张辅听皇上的。”
王振道:“皇上,也先被您吓跑了。瓦剌人居无定所,踪迹飘忽不定,即便我们追出关外,茫茫草原,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们,反而靡费军力。教训也教训过了,就此班师回朝,实乃上策!”
朱祁镇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说:“伴伴说的是,既然瓦剌已被教训过了,我们就回去吧。”
此时的朱祁镇,与他的伴伴王振差不多,出发时的雄心壮志已被琐碎而艰苦的现实几乎消磨殆尽。回去就回去,还是宫里踏实。
王振道:“好,皇上和张太师都觉得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那今日王振就斗胆做一回主,大军返京!皇上,您看留谁镇守大同呢?”
朱祁镇道:“那就留都督刘安为大同总兵官吧,都督同知郭登为副总兵,协守大同!”
二将皆为勋臣之后,此次随皇帝一路西征来到大同。特别是广宁伯刘安,平日里很讨朱祁镇喜欢。
刘安、郭登齐声:“遵命!”
“若也先再敢来犯,替皇上好好揍他!”王振嘴上不饶人。
刘安、郭登齐声:“得令!”
王振:“号令三军,明日一早,经蔚州,入紫荆关,打道回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选择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路线,南线。
众将看着皇帝朱祁镇。
王振:“怎么,没听明白吗?”
朱祁镇朝大家点点头。
众将齐声:“得令!”
※
这天吃罢晚饭,蒯祥、蔡小芹、蒯义、小凤都不急于回各自寝房,一家人坐在堂屋里说话,话题很快就转向了当下的战局。
小芹猜度:“都半个月了,田铎和大郎他们应该抵达大同了吧。”
蒯祥道:“应该是到了。”
“不知道这仗打起来没有。”
“可能还没吧,”蒯祥道。“若是打起来,战报会火速送至京城。”
“阳和口那场仗可是真够惨的,”小芹道。“听说大同派出的部队全军覆没?”
屋里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是啊,损失了四万人,”蒯祥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御驾亲征的大军又去了二十五万,压也能把瓦剌人压死!”
正说着,云儿走进屋。“老爷,夫人,那个叫徐珵的大人来了。”
小芹诧异:“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请他进来吧。”蒯祥吩咐。
片刻后,徐珵走进屋。“廷瑞兄,嫂夫人!”
蒯祥和小芹起身相迎。
蒯义和小凤上前行礼:“徐叔叔!”
徐珵客套道:“义儿啊,最近在读什么书?这位是大郎的媳妇小凤吧?秀外慧中啊!”
蒯祥招呼:“徐大人请坐!云儿上茶!”
“坐就免了,茶也别上。徐珵说几句话便走。”
“徐大人夤夜前来,不会就是串串门吧?”蒯祥有一种预感,有事,而且不是好事。
“徐珵实有要事相告。”
“徐大人请讲。”
徐珵神秘地说:“徐珵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式微,天煞明亮,荧惑入南斗,祸不远矣!”果不其然。
“荧惑入南斗?什么意思?”天象上的事蒯祥一窍不通。
徐珵解释:“荧惑即火星。所谓荧惑入南斗,就是火星运行到了斗宿中,历来被视为不祥之兆,预示着帝王将有灾祸。”
“那会怎样?”
“此次出征必败,”徐珵断言。“我已经打发拙荆带女儿回老家躲避去了。咱们是同乡,关系自然近过旁人,所以赶紧来告诉廷瑞兄一声。你们也要早做打算啊,嫂夫人和儿媳,应该早早送回老家去!”
蒯祥道:“谢谢元玉兄提醒!”
“那徐某就不多待了,廷瑞兄好自为之!”
蒯祥道:“元玉兄慢走!云儿!”
“云儿在!”
“送送徐大人。”
“喏!”
“这个徐珵,乌鸦嘴!”小芹待徐珵出屋后说。
“可不能这么讲,”蒯祥道。“徐珵号称精通阴阳之术,常常未卜先知。”
小芹问:“他的预言真的很准么?”
蒯祥道:“徐珵这个人,正如你所说,人品说不上,可他确实有才。”
“歪才?”
“还真不是歪才,他的才是实才。”
“怎么个实才法?”小芹问。
蒯祥道:“就拿西北的边患来说吧,此人就有过独到的见识。早在七年前,朝廷正忙于清剿西南的思氏叛乱,徐珵便语出惊人:‘大明的最大边患,不在西南的部族,而是西北蛰伏的瓦剌!’他还提出了五条提升边军战力的办法,比如招募边地精壮、建立军官考核制度、定期进行实战火器演习等,如今看来,都是很有远见的策略。所以,他说的话,我们不能当作耳旁风。”
小芹和小凤听得心慌。
“那你打算怎么办?”小芹问。
“你说呢?”
“这儿就是我的家,有你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小芹毅然决然,她转向儿媳。“凤儿,你愿不愿意回苏州娘家避一避?”
小凤的表态同样坚决:“小凤的丈夫随军去了前线,小凤岂有逃离夫家的道理?”
蒯义道:“嫂嫂说的好,不愧是我们老蒯家的女人!”
“你们既然有如此的胸襟,那就哪儿也不必去了,”蒯祥道。“管他徐珵说什么呢,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