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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祥来到诏狱门口时,一名锦衣卫狱吏已在此等候。
“蒯大人!”
“朱恒要见我?”蒯祥问。
“是,他说这是他临刑前的最后一个请求,务必答应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下就对他说,我可以替你去请蒯大人,至于蒯大人肯不肯来,那就是人家自个儿的事情了。”
“他人在何处?”
“请随我来。”狱吏引领蒯祥走进诏狱。
阴森的诏狱甬道两侧的囚室里关满了此次谋反案的人犯,其中不少人浑身血污,显然是受过了重刑。
当蒯祥途经王斌的囚室时,王斌一眼瞥见他。
王斌抓着木栏,高喊:“蒯祥?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看老子的笑话吗?老子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哈哈哈哈!”
蒯祥没搭理他,继续跟着狱吏往前走,终于来到甬道尽头的一间囚室外,只见身披重枷的朱恒蜷缩在囚室角落。
狱吏打开囚室门上的锁,推开牢门:“蒯大人,请!”
蒯祥走进囚室。
朱恒直起身体:“蒯祥,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这里条件简陋,就不请你坐了。”
蒯祥道:“说吧,你要我来,有事吗?”
朱恒道:“非得有事么?想与你说说话,不行么?”
“当然行。可是,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
“有啊,我们可以说,我输了,你赢了。”
“你我个人之间无所谓输赢,”蒯祥道。“要说谁输谁赢,输的是试图将天下拖入血海的谋反,赢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仁者之心。”
“冠冕堂皇的话总是从胜利者的口中说出。”若不是双手被枷住,朱恒就要鼓掌了。
“好吧,不冠冕堂皇,”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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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道。“就说说你吧,你不该用自己的家仇绑架天下。本来嘛,仁宗皇帝已经为建文朝遭冤杀的大臣们平了反,包括你父亲张昺,皇帝甚至封他为都城隍,建庙享祀。你本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可你却走火入魔,执迷于仇恨无法自拔,最后沦落到这步田地,也属咎由自取。可怜你的父母,他们泉下有知,能瞑目么?”
“说的好!”朱恒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才希望最后与我交谈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说到反省,此刻反省又有何益?明日午时,此案的六百四十名要犯就要被拉出去问斩。至于对不对得起泉下的父母,到了那里我自会向他们解释的,不劳你操心。”
蒯祥道:“到这时候了你仍然执迷不悟。也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可是,你家主子受到你与王斌的蛊惑,他心中的野心才加速膨胀,举兵造反,尽管最后一刻悬崖勒马,但终也落得个褫夺王爵、终身禁足的下场。据我所知,他一向对你最为信任,你却把他带入邪道。你觉得自己对得起他吗?”
朱恒面有愧色。“我无颜面对汉王。汉王对朱恒的好,朱恒只有下辈子报了。”
“不,还是叫张恒更真实。”蒯祥道。
朱恒低下了头。“张恒也好,最后一刻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