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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熙元年六月二十七,回到京城的朱瞻基即皇帝位,定下年号,来年改元宣德。
八月,仁宗皇帝朱高炽入葬北京昌平天寿山献陵,葬仪尽管堪称简朴,却仍然有七名宫妃为他殉葬。这毕竟是祖制。
蒯祥指挥着工匠和军役民夫,将一口口棺椁运进地宫。
又一次的重复,又一次的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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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乐安,汉王朱高煦大失所望。他在王府存心殿中诘问王斌和韦贤。二人惶恐地低着脑袋。
“你们是怎么搞的,竟让那小子溜了过去,在北京城登了基!”朱高煦怒容满面。
王斌回禀:“臣下一直日夜守在驿道旁,不光咱乐安,南边的要道上也都设了好几道卡,只要是在山东境内,即便一只苍蝇飞来也会知晓。他走的一定不是陆路!”
韦贤也赶忙摘清自己的责任:“运河上的过往船只臣下全都盘查过了,他不可能乘船通过。乐安州的捕快可以作证,不信问朱大人。”
朱恒在一旁证实:“捕快们的确没看见有官船通过。”
“莫非他还真会飞不成?”朱高煦不相信。
王斌和韦贤面面相觑。
朱恒道:“殿下,既然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还是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办吧。”
“如何办?冻豆腐,没法拌!如今只能是刀枪说话了!”朱高煦铁青着脸说。
朱恒道:“即便是刀枪说话,我们也不能让朝廷弄清乐安的路数。兵家讲究一个出其不意。”
“你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臣的想法是,我们加紧备战的同时,要尽量麻痹朝廷,让朝廷对我们乐安放松警惕。”
“如何麻痹朝廷?”
“殿下不妨放下身段,给新君写一份贺表,祝贺他登基。”
“孤祝贺他登基?凭什么?他想得美!”朱高煦的暴脾气又要发作。
朱恒道:“这不是先麻痹着他嘛,也好给咱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说具体些。”
“贺表的口气务必要谦恭。而且殿下还要向新君提出些治国方略,让他以为殿下真心为朝廷着想。”
“气死孤了!”朱高煦抚着胸口。
朱恒道:“做大事者能屈能伸,不争一时之短长。表面服软,背后动刀子。想当年青梅煮酒论英雄,刘玄德就故意装胆小,以屈为伸,这才是真英雄!”
“对,《三国演义》里有。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煞人;巧将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朱高煦胸无点墨,对《三国演义》却是烂熟。他佩服刘备的能屈能伸,尽管他自己做不来。
朱恒道:“殿下咽下这口气,暂时放低身段,朝廷那边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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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会松懈,不再提防乐安。咱们便可趁机整合军力,联合志同道合者,到时候来个突然袭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王斌道:“殿下,朱大人说的在理,乐安的兵力目下尚有些单薄,需要将山东境内所有的兵力全部整合在一起,才有可能与朝廷一决高下。而这,是需要时间的。”
朱高煦很不情愿地说:“好吧,就听你们的吧,再拖一拖。给小崽子上表的事,朱先生就替孤办了吧。”
“喏!”朱恒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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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芹被软禁在了城北的一个小院里,房子不错,布置得舒适雅致,还有一个被称作张嬷嬷的五十来岁老妈子全职伺候她。
小芹的对策是不合作。不合作当然包括绝食,一连几日,饭菜端上来又原封不动地端下去,一顿接一顿。
这天,张嬷嬷又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屋,托盘里是几碟精致的菜肴。她把菜肴摆在桌上,将早先没动过的菜碟撤入托盘。
“还是不吃啊,”张嬷嬷道。“人是铁饭是钢,姑娘总不吃,怎受得了?”
小芹板着面孔:“凭什么把我关在这儿?我要走!”
张嬷嬷陪着笑脸道:“老身只管伺候姑娘,姑娘走不走不关老身的事。不过,姑娘想走,走得出去么?卫兵在门口守着,姑娘如何走?”
“我问问你,张嬷嬷,和我一起的那个工匠,此刻人在何处?”小芹打探。
“你是说那个姓田的傻小子呀,听说被知州大人扔进了大牢。”
小芹不忿:“他们随便拘人,想关谁就关谁,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在乐安城,汉王就是王法。姑娘,到了此处,天高皇帝远,你就别拿天子脚下的王法当回事了,你还是先服这儿的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