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桢眼角通红,但是没有要哭的迹象。
她仰着头,听郑麒说话。
“没有必要。就算没有你,她最后还是会知道关于吴秀言的那些传闻,所有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改变。”
也许是因为纪兰桢表情真的太乖了,让郑麒看了心又莫名地软下来,语气也连带着变得温和:
“所以,不要用别人做的错事去惩罚你自己,你的痛苦别人又体会不到,是不是?”
他的语气太温柔了,温柔得让纪兰桢直直地怔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是被循循善诱的幼儿园小孩。
她被他的眼神蛊惑,不由自主地开口:
“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心里难受......”
语气里竟然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委屈。
郑麒挑挑眉。
这样的纪兰桢属实难得一见,不再是平时稳定自若的态度,而像个小孩赌气地把心情全呈露在了脸上,全然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嘴角直直撇着向下,鼻子和眼角又都是通红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泪珠滚落出眼眶。
“你别说要哭啊?嗯?”
那个“嗯”稍显沙哑,中和了他平日里的清冷。
纪兰桢眨巴了下眼睛。
她其实并不想哭,就是难受,胸腔里被塞了一团湿棉花似的难受。还有就是......脑子里“嗡嗡”直响,什么都没办法思考。
不能这样。
纪兰桢用力深呼吸一口,努力把脆弱收回一点。然后她跟郑麒告别:
“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对了,麻烦帮我也跟童童说声谢谢,谢谢她和吴秀言一直信任我。”
纪兰桢感觉嘴巴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郑麒不甚认真地点头,然后问:
“你回教室吗?”
纪兰桢支吾了句“嗯”。
两人的目光有瞬短暂的相接,但纪兰桢心虚地避开了。
夜色深重,操场上早已空空。纪兰桢看了一眼手机:七点十分。
平常上晚自习的时间,这个时候张虎通不会坐班,但可以想见所有的学生都在心无旁骛地苦学。
没有人知道她在哪,也不会有人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就像之前她离开教室躲出去暴食的无数次,从没有人问过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纪兰桢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种幸运还是不幸,但是最起码此刻她很自由。
她在操场上就近找了个光源,站在路灯下,终于把攥在手上一晚上的信封拆开。
入眼是杏色的纸张和黑色的水笔,上面清秀的小字能让纪兰桢想起她柔和的眉目。
信的内容并不是很长。
吴秀言在信里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私立中学管得要比一中严很多,大家都只顾埋头自己学习,所以对这位高三才转入的新生没有表示太大的好奇心。
纪兰桢知道,这意味着在那里没有人传那些恶意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