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退路了!”
李之兰继续大声吼叫,“只有杀过去,杀进平壤城,才能为高丽保住最后的有生力量。才能有机会,反败为胜!”
“宁做高丽鬼,不做明国奴!为了高丽,为了君上,出击!”
“杀呀!”
高丽军阵中一阵高丽军阵中一阵冲天的怒吼,随后无数高丽兵,狰狞的冲向缓缓移动的明军阵地。
与高丽人的热血沸腾不同,明军兵马十分冷静。他们冷静得,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就在高丽军冲锋的那一刻,明军的队伍豁然挺住脚步,最前排的步兵把手中丈长的长枪,斜着扎起,枪尖的锋芒隐隐闪动。
侧翼,炮兵们快速的推着跑车进行准备。经验丰富的炮手们,不断算计着敌人的距离,其他炮手飞快并且熟练的装填弹药。
而在步兵之后的骑兵,也开始原地画圈,在做冲锋之前的预热。
“杀呀!”黑压压的高丽兵,在夕阳霞光的映射下,蜂拥而来。
“六百步!”
“五百步!”
“四百步!”
“预备!放!”
砰砰砰,三百多天地之间烟尘乍起,浓郁的白雾,瞬间把两方的人马包裹起来。
就在明军炮火发出的瞬间,藏在步兵身后的骑兵中,一支千人队直接奔袭而出,一道长龙借着火炮的烟雾掩护,直接杀向高丽残军的侧翼。
砰砰砰,火炮的弹幕,如同血肉磨盘,不断的绞杀着冲锋的高丽士兵。
此时的火炮虽然威力远不如后世,但是血淋淋的冲击力更胜几分。那些通红的弹丸,直接落在高丽人的脑袋上,仿佛天降陨石一般,砸碎无数人的头颅,砸断无数的肢体。
“夺了明军的炮阵!”
高丽军中,有悍不畏死的军兵大声叫喊。
随后高丽人仅剩的骑兵,还有精锐的步兵,直接冲着明军的炮阵杀去。
“拦住骑兵,放步兵!”
明军骑兵队伍中,驸马都尉李坚面无表情的下令。
然后一支一直在热身的明军骑兵,呼啸而出。
轰隆轰隆,马蹄和火炮声,声声震耳。明军的骑兵直接冲向了高丽仅存的那些骑兵,同样是骑枪居中,弓骑兵在两侧,双方在战场上骤然相撞。战马悲鸣之中,明军穿透而过,高丽骑兵损失惨重。
“冲!杀!”
高丽的步兵终于冲到了明军炮阵之前,可是冲锋的他们惊恐的发现,明军的阵地中,又出现许多奇怪的东西。
“那是什么?”没有任何屏障掩护,明军士兵们排着整齐紧密的队形,如一道墙一样堵在高丽士兵冲击的正前方。
大明,火铳兵。
面对狰狞而来的高丽士兵,明军带队千户的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冷笑。
“弟兄们,给高丽人尝尝咱们的枪子儿!放!”
砰砰砰,如炒豆一样激烈并且延绵不断的爆炸声骤然而起。
冲锋到明军面前的高丽兵,顿时如割麦子一样成排成排的倒下。
“铁炮只能发射一次,继续冲!”高丽后军的李芝兰,泣血呐喊。
但是他错了,明军的火铳兵,使用的火铳是火绳枪的原型,虽然装填慢。可依旧能持续的火力输出,早在沐英征云南的时候。明军对于火铳,就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战法。
最前面的士兵只管射击,后面排着的士兵,装填传递。如此以来,火铳发射连绵不绝。
不只是单眼火铳,那些三眼火铳,还有矮小的散弹火铳在阵前同时开火。冲天的白雾中,呼啸而出的满是收割人命的弹丸。
尤其是那些散弹火铳,像是斜插在地上的铁桶。但发射之时,里面喷涌而出燃烧的铁砂,一打就是一大片,根本没有死角。
“啊!”
距离明军仅有五十步,可这五十步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高丽士兵们惨叫着倒下,嚎叫着在地上翻滚哀嚎。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明军的步兵也和高丽军正面交战。
丈长的长枪端平,如毒蛇吐信一般,不住刺杀。偶尔有悍勇的高丽兵,在如林的长枪缝隙中穿过来,却被明军阵型中的刀斧手,就地解决。丈长的长枪端平,如毒蛇吐信一般,不住刺杀。偶尔有悍勇的高丽兵,在如林的长枪缝隙中穿过来,却被明军阵型中的刀斧手,就地解决。
渐渐的,高丽人的冲锋被遏制了。他们缓缓的后退,而明军缓缓向前。如林的长枪之下,满是千疮百孔的高丽士兵尸体。
夕阳余光之中,明军如浪潮,不断的冲击着高丽人仓促组成的堤坝。每一次明军的冲击,高丽人的军阵外围都会倒下一层。
明军每一步,都是踩着高丽人的尸体前进。
而就在此时,高丽的后军之中,忽然一片人仰马翻。双方接阵之初,分兵绕击侧翼的大明重骑,已经是轰然而入。
这些重甲铁骑,比燕王朱棣的重骑还要凶猛几分,人马都包裹在厚厚的甲胄之中,冲锋起来地动山摇。
高丽人的弓箭,徒劳的的落在他们甲胄上,随即就被无情的弹开。
轰地一声巨响,几个高丽兵直接被奔驰的战马,撞到飞起。大明铁骑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粉碎。骑兵们在高速冲击中,保持着非常严整的队形,犹如一道巨龙,在江河之中肆意游动。
真正的马踏连营,气象恢弘!
不等高丽中军变阵,方才阻止高丽骑兵冲击炮阵的大明骑兵,也从另一面,狠狠的插进了高丽人的军阵之中,长刀所过之处,血光冲天。
两支骑兵把高丽的军阵,切割成数块,不停的驱赶着惊恐的高丽兵,四散奔逃。
这时,其他方向的明军也围困过来,开始合力绞杀。
明军把战争,打成了艺术。
骑兵分割敌人的阵线,使得对方的军阵,变成一个个孤立无援的孤堡。前方步兵推进绞杀,后方则是用弓箭攻击敌人的后背。而后,火炮又被推到阵前,不住的轰击。
高丽人,大势已去。
野战,大明没有对手。
“高丽人完了!”蓝玉看着战场,狰狞的说道,“让儿郎们歇歇,把他们围困起来,用弓弩和火炮轰他们!”
战场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尸体。高丽中军大旗,还在顽强的竖立着。不过所有人都明白,那面旗帜的倒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问问他们,是否愿降!”朱允熥坐在一张交椅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蓝玉大急,“殿下,这些高丽人拿起刀就是兵,何必收降?”说着,压低了声音,“若是殿下不忍心,臣替殿下做..........”
“蓝大叔!”李景隆在朱允熥身侧笑道,“这些高丽兵放下刀可是好劳力呀!高丽北面发现了铜矿,正好用他们开矿去!”说着,又是一笑,“总不能,让咱们大明的人,去开矿吧!”
“劝降吧!”朱允熥淡淡的说道,“放心,劝降之后,用高丽人管高丽人,出不了乱子!”
数万高丽大军,在数个时辰之内,土崩瓦解。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落下,天地间一片黯淡,唯有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落下,天地间一片黯淡,唯有血光依旧鲜艳明亮。
“投降免死!”
战场上,明军将士们发出震天的嘶吼,被围困的高丽士卒们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随后有明军上来,娴熟的用麻绳把这些俘虏串成串,把他们一条条的拽开。
可是,高丽中军的旗帜依旧竖立着。最后数千高丽精锐,背靠背聚集在一起,捍卫着代表着高丽王权的战旗。
腾腾腾,一阵轻快的马蹄疾驰而来。
曹国公李景隆带人在被围的高丽中军前停住。
“对面,高丽主帅可在?”李景隆大声问道。
“汝何人?”高丽最后的阵地中,有人用不熟练的汉语大声反问。
“某,大明曹国公,五军都督中军佥事,殿前军指挥使,光禄大夫,左柱国,镇国将军,太子少保,领皇城禁卫军副统领,同知军国事,御赐铁券。故大明曹国长公主,陇西郡王之孙,故大明岐阳王之子,李“某,大明曹国公,五军都督中军佥事,殿前军指挥使,光禄大夫,左柱国,镇国将军,太子少保,领皇城禁卫军副统领,同知军国事,御赐铁券。故大明曹国长公主,陇西郡王之孙,故大明岐阳王之子,李景隆!”
长长一串官衔出口,那边的高丽残兵阵中,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那些高丽残兵中露出一道缝隙,一个狼狈的身影走出,大声道,“在下,高丽青海君,李之兰!”
“幸会!”李景隆在马上拱手。
李之兰,无声回礼。
“天恩浩荡,大明皇太孙殿下有好生之德,尔等大势已去,再做抵抗不过是徒送性命。放下兵器,投降免死!”李景隆淡淡的说道,“你既然是高丽青海君,殿下也不会慢待你,更不会辱没你!投降吧,别再逞强了。”说着,看看那些高丽残兵,又开口道,“不为你想,也为你身边这些人想想。人人都有家,家中都有老少,为国已尽忠,何必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李之兰沉默半晌,满是烟尘的脸上露出几分苦笑,但目光之中却满是坚决,“敢问大明国公大人,若换个位置,被围的是您,您身受国恩,愿意投降吗?”李之兰想了片刻,郑重的对李景隆一礼,“谢,大明国公大人!”
说完,看看手下的士兵们,整理下身上的盔甲,又郑重一礼。然后在士兵们不解且有些惊恐的眼神中,肃然对着南方,俯身叩拜。
“青海君!”副将在李之兰身后惊呼,想要过来。
可是却被李之兰直接横臂制止,“让儿郎们,回家吧!”
“将军!”
噗!李之兰一刀,戳进自己的胸口,双目圆瞪颓然倒下。
“将军!”
高丽残兵中,满是士兵们的哭泣声。
“你们降不降?”李景隆再次问道。
高丽副将,擦着眼泪给李之兰合上眼睛,跪倒在地,哭道,“投降!”平壤城外,延绵数十里满是明军营帐中的篝火。
闪烁的篝火之中,传出的明军的欢呼之声,即便是远在平壤城头,都清晰可闻。
当然,传入平壤城的,还有那些不甘的,濒死的惨叫。
战场距离平壤城很近,就隔着一条浅浅的江湾,可是从始至终平壤城的守军都在傅友德的监视下,不敢出城作战。他们只能站在城头,看着寄予厚望的援军,被明军活生生歼灭。
白天他们见证了灭亡,晚上他们还要听着惨叫,看着人间惨剧。
高丽驰援平壤的王京主力,也是高丽最为精锐的部队,七万余人,被明军全歼。只剩下一万两千余俘虏,在明军的看押下,瑟瑟发抖。
俘虏,只有身体完好的人,才可以成为有资格活下去的俘虏。
白天的战场上,数队明军带着选出来的高丽俘虏,清理着战场。战死的明军,或被妥善的放在一处,并且专门有人擦去脸上的血痕,仔细的整理好身边的遗物,哪怕随身带着一个铜钱,都会专门的标注好,被军法官封存。
而那些高丽人,明军将士们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只有在从他们搜出了些值钱玩意的时候,才会勉强的笑笑。至于那些哀嚎的,还没死透的伤兵,直接补刀便是。
当然,给高丽伤兵补刀的活,也要高丽降兵来做。
其实这不算残忍,对一些重伤的伤员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人类都有求生的欲望,所以他们临死时发出的叫声,才会那么的凄惨。
随后,在战场上,冲天般的火光亮起。那不是篝火,而是高丽降兵们,为明军战死者,搭建的火化场。
大火渲染了天空,黑夜的夜幕中,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还有让人退避三尺的灼热,还有他难以言喻的焦味。
王腾整个人都要痴呆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感觉这个世界都是不真实了!
这巨棺内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但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