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所言,字字剜心。
摩日丽听得脸色惨白,内心又恨又气。
不论是她眼下分形附身的虚凡尸体,还是她自己的本尊肉身,确实都可以说是‘腐烂的臭肉’,正因为这是现实,她反而接受不了。
毕竟,从来都是旁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密意法王也贪恋与她双修,如此受人追捧,早叫她觉得自己乃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了,已经渐渐忘却自己本来是个什么模样,眼下被苏尘一语点破,其心境会如何变化,可想而知。
她一时没有言语。
苏尘却道:“如若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留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一旁的正立听到苏尘此言,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尊主一眼。
莫非尊主嘴上说不受这天蛇法王蛊惑,其实暗下里还是动了心思?不然缘何会对其网开一面,竟然愿意留其一条性命?
正立摸不准苏尘的想法。
而摩日丽却是不需要摸准苏尘的想法。
她只觉得自己已经伏低姿态到这般程度,对方竟只给自己一个‘保全自家性命’的承诺,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
她之所求,怎可能只是保全性命?
若是保全性命,凭她自己本事又如何做不到,谁又稀罕眼前此人保全自己性命了?!
莫非这人觉得,其手指缝里随意漏出来一点东西,施舍给别人,别人就都得顶礼膜拜,感恩戴德?
自身所求,与现实获得事物的落差,让摩日丽当场就变了脸色,她神色有些生硬,但好歹知道自己敌不过苏尘,只是垂头道:“小女子愿意替尊者保守秘密,只愿尊者能保全小女子一条性命。”
毕竟是身在屋檐下,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
只不过,眼下所做出的的承诺,摩日丽也不准备遵守。
待她与苏尘虚与委蛇过后,本尊还是要给苏尘扣一个转世佛子的大帽子,好叫寺内大能出手,且镇杀了对方,自己也好从中分一杯羹!
摩日丽心中做着美梦,根本不知道,苏尘方才所言,只是递出去一个诱饵,试试她的成色罢了。
苏尘神色平静,看着摩日丽道:“你眼下内心是不是在思虑,如何从我手中逃脱,一旦脱逃你便天高任鸟飞,直接令自己的本尊身在寺内到处宣扬我为转世佛子,好在寺内布下天罗地网,引我来投?”
这老头,怎么一下子就道破了自己心思?!
摩日丽心头悚然一惊,抬头望向苏尘。
便见到床上盘坐的苏尘伸出左臂,那条左臂上黑火赤水盘绕,漆黑的水牛踞于他的左肩,他手掌向着摩日丽遮盖而下,摩日丽内心便完全被恐惧充斥。
在对方左手手掌之下,她感觉自身一切都被控制了,任何威能都施展不出!
那黑火与赤水盘绕摩日丽周身,直接将她定在了原地!
旁边的正立骇然望着这一幕,其亦发现,在苏尘出手的瞬间,整个房间内流转的诸气都被暂时冻结,凝滞住。
连同其之性魂!
此间唯一能运转无碍的,唯有苏尘自身!
尊者的实力,比之上一次与自己交手之时,又是一番突飞猛进,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正立心神俱震!
苏尘手掌随意覆压而下,犹如有实形而无实质一般,穿透了摩日丽的身躯,包裹摩日丽周身的一层黑影霎时被手掌分作两半,如一张皮膜般剥落下,在地上摊开作一道蛇影。
他的手掌探进了那道蛇影中。
蛇影周遭浮现一缕缕三妄气丝线,连通着凝滞的诸气,分散去屋舍之外,在诸气运转中指向未名之地。
苏尘冰冷的声音在摩日丽耳边炸响:“你是否觉得,我纵然再有能耐,如今却也只是拿捏你之分形,根本影响不了你的本尊身?
那你可知道,远古之时,生灵沦亡之后,立刻便有勾魂使者前来收押其性魂。
那些勾魂使者是如何能做到凭空出现于天地各处的?
盖因众生皆在六道中。”
而苏尘现在,已经把持了部分地狱道,神通能力更进一步演化!
唰唰唰!
他手掌探入摩日丽的蛇影分形,五指骤然间分叉,不断分叉,每一道分支都融进了那蛇影往外扩散的三妄气丝线当中,脱离这座诸气凝滞的房间,去向屋外,随着诸气流转,须臾间投进了心佛寺的山门!
这一趟旅程,极其漫长。
随着诸气流转,他看到无数地块层层叠叠依附于一颗‘佛头’之上,光怪陆离。
那佛头面目模糊,而头顶肉髻化作了重重金刚山,佛头滴溜溜转动,立于群山正中的巍巍山门‘心佛寺’便时而向南,时而向东,总会朝向一部分层叠地块。
沿着那流转的诸气,苏尘的手掌直投进山门之中。
这一趟旅程,却又甚为短暂。
只是瞬息之间,万般景象匆匆而过,再回首时,苏尘便看到三座隐在黑暗里的狰狞造像,即‘大蟒蛇神摩睺罗迦’、‘密迹金刚大鬼神王’、‘地狱主降阎魔尊’。
此间即是三妄院主殿。
摩日丽赤着身子,身如观音玉雕,净无瑕秽,然而这尊‘观音’眼下做出的种种动作,却让人深觉不堪入目,却又忍不住被其吸引,不住地偷眼去看。
白玉‘观音’正被一尊通身金铜色泽的密意法王抱持,行那‘乐空双运’之事!
二者真言相互印证,使性魂得以交融,共同于原始中参悟无上住空妙意。
整个大殿内,都回荡着他们诵念真言之声。
偏偏在这个时候,苏尘的手掌沿着那三妄气的勾连,寻到了此地,随着诸气的运转,三妄气之参合,刹那间就直接探入了摩日丽的性魂之中!
他点化了‘狰’,左臂神通更进一步拔升。
而今,正能无视空间之距离,只要是地狱道中囊括万类,尽可被他循迹追踪,千万里外,勾摄神魂,拿捏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