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太子年少,天庆帝执意要灭永昭公主,太子又能如何。
他救不了永昭公主。
太子红着眼将脸埋在臂间,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你先出宫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却从殿中出来时,站在门外还能瞧见里面太子微颤的背影,隐约还有压抑至极的哭声。
太子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殿门前,看着里面低声哭着的太子,她也是红了眼圈。
“殿下当年其实是去救过元窈郡主的。”
沈却回头,就听太子妃红着眼低声说道,
“永昭公主死在宫里,陛下以谋逆罪名下旨血洗公主府,殿下闻讯不管不顾便冲出了宫想要去救元窈郡主和小公子,甚至还让东宫戍卫动了刀剑,是大长公主和安国公让人打晕了太子绑了他,将他强行送了回来。”
沈却面露惊色。
太子妃神情微黯:“当时殿下回来后就被绑在寝宫里称病不出,任凭他怎么哭闹大长公主都不肯替他松绑,后来殿下曾以自尽想要要挟大长公主放他出去,大长公主还动手打了他,也告诉殿下,陛下从动手之时就没想让元窈郡主他们活命。”
“永昭公主中毒而死,元窈郡主他们也早就被陛下赐了血融丹,就算没有血洗,没有那场大火,他们也会跟永昭公主一样毒发之后,气血筋脉逆流之后被活活折磨而死。”
沈却从未听沈忠康和太子提及过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当年居然还有这么一桩。
他满是惊疑:“血融丹?”
太子妃涩声道:“听说是宫中密药,服后会乱人心智,毒发时气血筋脉逆流痛苦至极,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变成以人血为食的疯子。”
“这东西向来被皇室用来操控人心,永昭公主当年便是死于此毒。”
天庆帝最初或许是想要控制永昭公主,可那般桀骜张扬之人怎甘受制于人。
太子妃看向太子时满目心疼:“殿下当年不是不想救他们,是救不了,陛下执意要灭永昭公主一脉,殿下去了也只能赔上他自己。”
“我嫁进东宫之后就听潘青说过,公主府血洗之后殿下夜夜梦魇不得安宁,就连到了现在,每逢永昭公主他们忌日时他都还会被噩梦惊醒。”
今日的事情若非逼不得已,太子是绝不会拿元窈郡主来博取陛下一时心软。
太子妃心疼太子,朝着沈却说道:“殿下不是在作戏,他是真的想元窈郡主了。”
……
沈却从东宫出来时,心情格外沉重。
外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瓢泼而下的雨幕像是将天都捅破了一样,让入秋后本就冷冽的天气更添了寒意。
沈却走在雨中,大雨落在伞上再滑落下来,砸在地上晕出一个个的水坑来。
前头的小太监撑着伞提着灯笼引路,他淌过一滩水迹后忍不住抬头去看周围高耸的宫墙,从没有任何时候像是现在这般明白,权利倾轧之下这四方围城之中的冷漠和无情。
“前头就是宫门了,奴才只能送到这里。”那小太监停在宫门前道,“雨夜路滑,沈大人回去时一路当心。”
沈却颔首:“多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