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浑然不知某些预谋的陷阱正等着她,闭目小憩了一会儿,马车已接近。
萧景落昨日便差人到秦府送了拜帖和消息,外加今日是中秋节,依照木枫国的习俗,午膳之前,正是各家各户、官宦人家差人走门串户互赠礼物的时候。
秦相为人清廉,品行端正,学识渊博且不自大,京中官员多半都差人前来送礼。
门前好不热闹。
比秦子衿马车率先到达的,是宫中的马车。
萧景落故意放慢了步伐,等着宫中马车之人先进门。
其他官员的亲信们,皆自主避让出一条道来,方便宫中马车之人下车通行。
先行下车的,是皇帝身边的曹公公。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袭白衫略显憔悴的秦子菱。
“菱儿,我的儿啊!”
一声妇人的哀唤,突兀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原是秦相一家听闻皇室马车前来,举家都前来门外迎接,赵姨娘自然也跟了过来。
这些时日,赵姨娘心心念念就是以“伤害”公主的名义,被带进宫审讯的秦子菱。
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终日缠着秦相就是来来回回几句关于秦子菱如何云云的话,秦相如何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最后秦相怕了,这些时日都没进过赵姨娘的院子。
可在赵姨娘焦灼上又添了把妒火,烧得原本保养得体地她形容憔悴又刻薄,这会儿终于见着秦子菱,哪里还顾及得了场合,登时就要扑过去将人抱住。
秦相原本以为赵姨娘就算在闺格中小心思多爱算计,在外头多数时候都懂得体面。
他从未想过她会有这等有宫中之人和各大官员府中之人在场的时候,撒泼起来完全不管不顾的时候,儒雅的面容登时黑了大半。
就连身为赵姨娘亲闺女的秦子菱,面色也跟着一僵,越发苍白如纸。
秦子菱本就不满自己庶出的身份,好在自家母亲一直还算争气,她在府中的地位并不比秦相嫡出的子女差。
自己好不容易经营的才女人设,因“伤害公主”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和赵姨娘这毫不形象可言的呐喊,几乎败了大半!
秦子菱恨得手指都捏进了掌心,却不能有任何不满的表现。
好在张氏此刻端得住,一个眼神,身边的嬷嬷就将要扑出去的赵姨娘给不着痕迹地拽住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回神后的赵姨娘惊觉自己方才的丑态,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看向秦子菱的眼神躲闪间,却又满是心疼。
秦子菱则错开赵姨娘的眼神,低眉顺目地跟在曹公公身后,行至秦相身旁安安静静地行礼拜过:
“女儿不孝,让爹娘忧心了。”
秦相见整个瘦了一圈的小女儿,也颇为心疼,哪里还说的出责备的话,轻拍她的肩膀道:“无妨,回来就好。”
转而,又朝曹公公道:“多谢曹公公,望曹公公替本相谢过皇上和皇后的管教与宽恕之恩。”
“那是自然!”曹公公应了,又官宣客套了几句,送上了皇帝赠与秦相中秋的礼品,这才施施然走了。
可曹公公那句“那是自然”,便坐实了秦子菱伤害公主罪过。
端的是皇恩浩荡,不计前嫌,这才将人弄进宫中训诫了几日,便放了出来。
秦相自觉理亏,不便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