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趴在窗户边,小心翼翼的透过缝隙,往里面看。
因为他个子不够高,还要踩着李景隆的脊背。后者趴在地上,努力的支撑身体,还要四处观望。
殿中,老爷子和朱标爷俩,正争论得有些面红耳赤。
老爷子双手掐腰,大声咆哮,“咱一说收拾这些杀才,你就说啥要留些分寸,杀人不好,你怎就恁心软?咱又没说把他们杀来,你急个啥?”
“君王治国,怀柔为主,父皇英明神武,但好以私刑替法,不可取呀!”朱标分辨道,“再者说,即便有些过错,也是开国的老臣,父皇当优渥几分!”
“哈,你他娘的还当起好人来了!”老爷子怒极反笑,“开国功臣咋了?他们犯事了就要罚,你跟他们讲情面,他们要脸吗?但凡要些面皮,也能知道进退。他们呢?你今日优渥他们,明日不优渥,他们就觉得你刻薄寡恩!”
说着,老爷子继续怒道,“一开口你就是这些书本上的话,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那些遭瘟的书生教你!”
窗户外,若不是捂着嘴,朱雄英差点笑出声。
这老头最是双标,用着的人的时候就是读书人,口口声声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恼怒别人的时候,就骂人家是遭瘟疫的书生。
有趣,有趣!
朱标继续开口,“儿子知道他们有错,但也分轻重不是?这些天他们来找儿臣,话里话外也都说知道错了,毕竟是开国老臣,儿臣想..........”
“开国老臣咋了?”老爷子怒道,“咱又不欠他们的,没他们,咱照样能打得下江山,没他们也有别人跟着老子干!”说着,继续骂道,“你别以为他们什么劳苦功高的,就算有些功劳,咱也对得起他们。”
“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哪样没给,他们追随你老子,图的就是富贵!”
“您也说了是为了富贵!”朱标又道,“些许小事让他们知道错就好,真有罪的严格查办,儿子不是不让您罚,而是不想您不问良莠,不分青红皂白,见谁办谁?父皇,胡逆案就是明证,千万不能人心惶惶啊!”
坏了!
一听这话,朱雄英心中暗道,老爷子要炸!
当初胡惟庸一案杀了上万人,已成了老爷子的逆鳞。朱标这么直挺挺的说出来,老爷子定然要真怒。
果然,只见殿中的老爷子,几乎把口水都喷到朱标脸上。
“你是在指责你老子吗?”
“旁人说咱杀人多也就罢了,你还说?”
“咱杀人是为了谁?这天下将来是谁坐?”
“你心里不领情,还要跟咱说道这些?”
这也就是自己儿子,换别人老爷子早就让人拉下去了。
朱标也知失言,连忙解释道,“父皇你文治武功,应当青史留名。可您何必有圣君不做,要严苛之主呢?”
“咱还不是为了你!咱狠一些,你将来才能做圣明天子!咱就是这么当皇上的,你想搞什么圣德仁厚,等将来你当了皇帝再说!”老爷子大骂道,“你个四六不懂的玩意?好赖都不知道了!老子当初,就不该生你!”
“生你养你,让你当太子,你他娘的反过头骂你老子是暴君?你个没良心的!”
这句话,把朱标也骂火了。
拉着脸说道,“既然父皇如此说,那换掉儿臣就是!”
“你说啥?”
老爷子顿时火冒三丈。
“父皇,儿子,儿子说错话了!”朱标赶紧解释。
可老爷子根本不想听,当场从边上桌子上抄起花瓶,嗖的扔过去。
朱标一闪身,啪地一声,花瓶砸在墙上粉碎。
“好哇,翅膀硬了,顶你老子,你个不孝子!”
说着,老爷子抄起檀木板凳,对准了朱标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