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螧</span> 那领头的啃了口羊蹄子,笑道,“不满老爷子您,咱们在老家的时候虽说是匠户,要听官府的调配。可一年到头不过是给官府干两个月的活,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揽事!”
“石匠虽说不比木匠瓦匠,可靠着又把子力气,家里的日子也过得去。给石场刻石,墓碑,牌楼,修桥都用的着咱们!”
“可到了这边,来一年就给官府干一年的活,半天不能闲。虽说官上给几个钱,也管一口饭。但一天才几个钱?也就够买俩馍馍吃!而且,咱們还都抛家舍业的,家里妻儿老小也不知怎么样了!”
“嗯,这么说的话,确是有些耽误你们了!”老爷子微微点头,“咱刚才听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挺看不上朝廷修中都!”
“不敢!”那人继续笑道,“咱们这些人,就是私立下里说说!”
“你看你这人不爽利!”老爷子笑道,“咱就是听个热闹,你自己也说了大明朝没不让人说话的规矩,是不?”
这时酒上来了,几个汉子大口的喝了起来。
酒可是好东西,别看这几个汉子有闲来吃烧饼羊杂碎猪头肉,可却没钱喝酒。再说了,摊子上的羊杂碎猪头肉等,就是穷苦人打牙祭的,有钱人看不上。
见几个汉子几口就喝没了,老爷子又道,“再来!”
小伙计又眉开眼笑的给大伙上酒加肉,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这么个大主顾。
“修中都啊!”一个汉子喝了酒,说话有些大舌头,“跟老百姓没关系,可修得再好咱们老百姓也住不上啊!”
“我们老家是淮安的,说句不好听的比这富裕吧?靠着运河,水陆重地。这凤阳有啥呢,若不是洪武爷的老家,哪有起眼儿的地方!”
“这才多少人,修这么大的城,有啥用?空城!”
“前日我们几个干活的时候,听边上几个管账的秀才公说了。因为这是洪武爷的老家,所以必须修!不然的话,洪武爷没脸面!”
“那几个秀才公还说了,劳民伤财呀!洪武爷爱惜百姓不假,可修中都,还不是老百姓出粮出力?”
“秀才公们的话,咱们也听不懂,可也觉得有道理!”
老爷子坐着,默不作声,好半天才道,“咱听说,皇上的意思也不是一天就修完,说是分多少年,慢慢修!”
“哈哈哈!”那边的汉子们笑出声,“老爷子,您这岁数了还不知道当官的什么德行吗?洪武爷说慢慢修,他们就一定快点修,邀功请赏升官发财啊!”
“其实呀,别说咱们这些外乡人不愿意来干活,就是本地的民夫,私下里也没有不骂的!”
“骂啥?”老爷子问道。
“都是皇上的老乡,不想着借光,可也别给他们添堵啊?”
老爷子忽然怒道,“怎么说添堵呢?”
“您看!”那汉子又道,“工程吃紧的时候,本地人上不上?官府只管要民夫干活,可不管你是哪里人!洪武爷的老乡咋了,还不是要听官府管的老百姓!”
就这时,不远处匆匆来了个汉子,大声喊道,“你们几个又出来闲逛?快点,石头运过来了,等着干活呢!”
“他娘的,这把骨头都卖给官府了!”工匠中一人不满的嘟囔一声,起身道,“伙计,帮把没吃完的包起来!”
“多给他们装几斤肉,都算咱的!”老爷子开口。
随后,几人走远,老爷子则是愣愣的坐着,若有所思。
“皇爷爷!”朱雄英低声道,“您想什么呢?”
“大孙!”老爷子叹口气,“你说,中都是不是真的不该修!咱听这些百姓的怨言,好像挺大!”
朱雄英想想,认真的想想,看着老爷子的眼睛,“孙儿觉得,真的不该这么大兴土木!”说着,又道,“您自己都说过,到头来出力的都是老百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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