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误会了。
有些羞愧与尴尬,但心底又有不可言喻的窃喜令他烦幽,于是六绛浮生转身去水缸内打了一盆水,用术法将水加热之后,端来给她泡脚。
以前在凡界,一旦天气转凉,顾君师的脚就会彻夜冰凉,所以他每次回来不管多晚都会烧盆热水来给她烫烫脚。
知道自己妻子这三年来靠种田赚下了不菲的家底来养活他,这种时候他也该当好一位贤内助。
他撩袍蹲下来,她则坐在床边由他褪去鞋袜。
她的脚小巧精致辞,常年不见自然白晰晶莹,指尖泛粉,清水手洗时他不由得有些意志薄弱。
他勉强让自己定神,问道:“我等了你一晚,你方才去哪里了?”
顾君师牵他手时便察觉到他身上冰凉,想来是等了不少时候:“夜来无事,便随处逛逛,倒是你,你的师父肯放你来找我?”
她早就知道志阳道人一向视她为洪水猛兽,这才刚出关便由着他过来找她,倒也是她没有事先预料到的。
“是掌门发话,让我这几日过来好好陪陪你,师父他不敢置喙。”小娇夫眼睫低垂,专心于手上之事。
九尾?
顾君师眸底划过一道流光。
他有这么好的闲上管上别人夫妻和谐之事?
他不是也一向瞧不起她这个凡人吗?
案几上有一盏无油却明亮的灯燃着,烛火映曜之下,小娇夫倒完水之后滞顿了一下,默默掐了个净身诀才回来。
融融火光之下,他如阳春白雪一捧,亦似秋水为神、玉为骨所幻化之貌,他欺身靠近,青丝墨发带着一股幽香倾泻下来,他用灵力拂开了顾君师面上的遮眼法,露出底下一枚“狐”字刺眼的烙印。
太碍眼了。
“阿一,这一次去新人榜之前,我定会让掌门解开这锁魂咒的。”他的声音迷离低喃。
她的身上,只能烙下属于他六绛浮生一人的授予。
解咒?
若九尾当真替她解咒,便会知晓这“锁魂咒”早已失效。
顾君师缠挽起他一缕冰凉而顺滑的头发在指间,慵懒漫声:“现在提未免操之过急。”
“为何?”他不解。
顾君师并不想让他一心惦记着这件事情,既说不通,那便换种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她扯近了他,两人眼神相对。
就像某种信号。
一只手顺着他的臂弯抚去,他的手长大了不少,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
如此一对比,她为女子而他是男子的性别对比一下就显露出来了。
她想,成年人的身躯或许比之少年郎更为赤诚温柔吧。
“此事再说吧,你今夜应当不必走吧。”
“……嗯。”
她手丈量着他的身躯。
“夜已深,那也该安歇了。”
“嗯。”
他眼神仿佛坠入银河,额角潮湿。